張大偉站在病房的窗臺前看著外面的風景,樓下人來人往,有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和護士,還有行色匆匆的病人,偶爾還有汽車停在樓下。
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2018年8月25日10:13,他的手機也只剩下這個作用,偶爾他也用來打電話,只是從沒有人主動給他打過電話,就連他的父母也沒有。
拿起手機,想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卻沒有勇氣,他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什么。
也許過上個幾天,等到了月底了他又會準時給父母打上一通電話,然后報上一聲平安:“我最近很好。”
“你下床了啊?”
一個很溫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但他不想聽見這個聲音,因為她就是那輛紅色小轎車的車主。
沒有搭理她,張大偉依然站在窗前。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醒來了多久,醒來之后他整天就盯著病房的墻面發呆。
“我給你把這里的水果換了。”溫柔的聲音傳來讓張大偉感覺有些厭惡。
隨后傳來整理床鋪的聲音,過了片刻那個討厭的聲音又傳來了:“對不起,我走了。”
張大偉沒有回頭,只聽見她鞋跟踏著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
怪她么?
其實張大偉一點都不怪她,只是聽到她的聲音,就會讓他想起李加一,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是自己把厄運轉嫁給了李加一,才使得他們出了車禍。
李加一最后還是死了。
也就前幾天,他的弟弟妹妹還來醫院看過張大偉,但張大偉如同今天一樣一言不發。
警察也來過醫院,把事故責任認定書念給他聽,也不管他是否聽進去了。
闖紅燈的電動車承擔80%責任,紅色小轎車看見斑馬線沒有及時減速承擔20%責任。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人都已經死了,還認定誰是誰非有那么重要么。
李加一的弟弟妹妹拿著賠償金哭哭啼啼的走了,雖然只有幾萬塊,可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錢了,至少他們可以有一陣子不為生活發愁。
生活似乎就是這樣子,死者已矣,生者仍需要過正常的生活,等以后他富貴了定要完成當初額的承諾,幫李加一照顧弟弟妹妹。
轉身回到床上,他又開始看著墻壁發呆。
一只毛茸茸的蜘蛛從天花板掛著根絲線吊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張大偉看了一眼,然后無視它繼續發呆。
蜘蛛發現他沒反應,順著他的手往上爬,慢慢爬到了胳膊上。
張大偉終于忍不住瘙癢,甩手過去拍打。
只是,蜘蛛突然從眼前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蜘蛛?”
張大偉疑惑的吐出這兩個字,這也是他從住院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一個畫面在他腦中閃過,他模糊得記得他拿手電照著一只蜘蛛,那只蜘蛛也是順著他的手,爬到了他身上,然后他怎么也找不到。
“你逃不掉的。”
一道幽幽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他頓時毛孔悚然,一個又一個畫面開始在他腦海里浮現,慢慢連成一片,似乎要連成一段記憶。
“李加一完了,到你上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