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列車員愣住了,又馬上恢復嚴肅的工作態度。
“你是哪個車廂的?把票拿出來。”
“票?我……”
李靜支吾著。
哪有票呀,就是繼父和母親的工資加起來,也不夠買一張臥鋪車票,更別說是高級軟臥的票啦。
“阿姨,我沒票,求求您,假裝沒看見好嗎?我這就去后面車廂站著,天亮我就下車,絕不給您添麻煩。”
“喲這姑娘會說話呢,假裝沒看見,你是讓我裝睜眼瞎?別廢話,天亮這車的人都得下車,完事你到地方了,我被領導批評扣工資……竟想好事呢!”
李靜楚楚可憐,列車員不為所動。
“要么補票,要么下車。補票還得從始發站補……”
李靜急了,拉著列車員的袖子跪下了。
“阿姨求求您了,我要是有錢補票還逃什么票呢,我家里困難,又想去京都求學,您就念在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實現四個現代化而努力奮斗的份上,放過我吧!我以后一定不再逃票。”
列車員笑了。
“姑娘你的小嘴可真會說,可惜是就是說破天去,我也不能讓你這種逃票的行為得到寬恕。不然怎么為四個現代化添磚加瓦。你趕緊起來,跪給誰看呢,別想搏同情,要么補票,要么過兩個小時在下一站你趕緊下車。別給我抹黑,我這節可是文明標兵車廂。”
“阿姨,求求你了,這黑天半夜的,你放我在一個小站下車,萬一出點什么事,你能負責嗎?”
“我地個娘喲,你這個丫頭還挺會磨人的。你放心,我會和那邊站臺上的同事打好招呼,讓你在候車室呆到天亮,再聯系你家人接你。”
這胖胖的列車員也太狠了,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離家出走再回家,那不是找著挨罵,又要陷入上一世那恐怖而又悲摧的人生嗎……
李靜不敢想,卻不能不去想,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下來了,嗚嗚地哭得不能自抑。
“你別哭,跟我出去,這里哪里你哭的地方!逃票的天天都有,到沒見到像你這樣逃到高級軟臥的,不是自尋死路嘛。”
哪個想跑軟臥車廂了,不是誤闖羅網了嗎?要是重新來一次,一定往后面跑。
可惜這回沒有重來的機會,看著列車員晃著手里的鑰匙開車廂門,李靜急了,伸手拉住旁邊軟臥包廂的門把手,打算和列車員抗爭到底。
“你松手,這算怎么回事?快松手。”
列車員去扒李靜的手。李靜雙手抱住門把手死活不放,仿佛抱著她這一世的希望。只要逃到京都,她就重獲新生了。
她要做明星,她一定可以的,那個被叫做導演的,講話時總是吼得很大聲的老爺爺也說了,她仿佛天生就是為鏡頭而生的,無論是臉蛋還是那叫什么鏡頭感的。
明天就是報到的最后限期,她絕對不能錯過,絕對不能!
“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乘警……”
列車員的話沒說完,包廂的門開了,在門把手上較力的李靜和列車員一齊被推開的門撞到車廂壁上,發出“嘭”地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