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的心情,此刻變得沉重了起來。
京師之外的地方,吳越還是第一次出來。所見到的場面,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雖然自己已經將情況想的極為糟糕了。
前面搭建的粥棚,應該是順天府尹所設,遠遠的看去,規模不算很大,粥棚的上面,一股裊裊的炊煙升起,應該正在不間斷的熬粥。
吳越攔下了一位從粥棚方向走出來、身著襤褸布衣的男子,沉聲問道,“老哥,前面是施粥之地么?”
男子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吳越,說道,“公子,那個地方,你這種身份的人,還是別過去了。”
吳越皺眉,“怎么了?難道我不是大清子民,不能去喝粥?”
男子笑了笑,“那個地方施粥,是給我們這些流民的。你去了,流民們喝的,不就少了?”
吳越聽言,呵呵的笑著。
“他們施粥,有限制么?”吳越接著問道。
男子點了點頭,“當然有,喝了粥的百姓,必須報告自己家鄉所在之地。而且喝粥之后,拿著通關文書,沿途趕回家鄉。回家的路上,只要有通關文書,便可繼續接受朝廷贈糧。確保不會在歸家的途中餓死。”
吳越聽言,頓時笑了。
“這是好事啊,即能歸鄉,又有飯吃!”
“好事么?”男子倔強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吳越。
“我的家鄉在云貴之地,那里常年三藩統御,苛捐雜稅足足是朝廷的數倍之多,我出來逃荒,正是因為受不了那個地方的苛捐雜稅。朝廷現在,卻是讓我們回去,你說,這不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么?”
男子說著,臉上掛起了憂傷,干脆癱坐在了旁邊土堆之上。
“我現在就期盼著,我在歸家的途中,能死在路上。”男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
吳越聽得男子的話語,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其他人呢?他們是什么意思?也是不愿回歸家鄉么?”吳越沉思了片刻,接著問道。
男子苦笑著搖了搖頭,“那些不是從三藩屬地出來的百姓倒是很愿意回去。畢竟,朝廷許諾,只要拿著通關文書回歸者,便可前往衙門,領取稻種還有土地。朝廷頒下旨意,甚至免除了他們三年的賦稅,就這三年的時間,老百姓的生活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還是小老兒我不會投胎,如果能托身在大清之下的地方,那就幸福了。”男子說著,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走吧。真希望明日的我,能看不到升起的太陽!”男子無奈的大聲叫喚著。
吳越側轉過臉來,看向了福全。
“三藩之地,賦稅嚴重,百姓生活艱難。對于朝廷來說,倒是好事,可是,就是苦了這些百姓。”吳越低聲的喃喃說道。
福全點了點頭。
“可是公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不能現在將三藩屬地的百姓遷移出來吧?”福全說道。
吳越苦笑著搖了搖頭。
“就京師的這一個粥棚來看,朝廷的政令倒是執行的還可以,也得到了百姓們認同,在收復民心方面,倒也效果顯著。”
“只是云貴之地的百姓,咱們還欠考慮。回去之后,你告訴陳廷敬,看看有沒有好的應對之法。”吳越沉聲的說道。
福全點了點頭。
吳越轉過身來,看向了粥棚,而后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