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敬一臉凝重的看著吳越書寫的兩個字,足足沉思了數分鐘,最后輕輕的紙張對折了起來,輕放在了旁邊的茶桌之上,朝著吳越拱了拱手,沉聲說道,“皇上,朝堂之上,當下所有的紛爭,幾乎都是圍繞滿漢問題展開的。”
“如果受災的區域,居住著的是八旗貴胄,那么那里的水患問題,怕是早就提上了朝堂,而且滿朝的文武,都會圍繞這個問題,競相獻糧、獻銀。”
“人力所到之處,自然會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人定勝天,乃是中原上下數千年得來的真論。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災民的問題,那將更不會是問題。如果災荒是發生在八旗當中,那滿清上下,必定會奮力救助的,這一點,皇上您乃圣主,定然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陳廷敬說話間,偷瞄了吳越一眼。
只見此刻的吳越,眉頭緊鎖,滿是心思的點了點頭。
陳廷敬見吳越聽進了自己的話語,于是接著說道,“至于造反勢力,微臣敢斷言,那是定然不會自發而起的。如果天下暴動,那也是心有異主之心的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的。注定將會失敗。”
陳廷敬的話,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靜等吳越的回應。
吳越沉思了十數分鐘之后,才再次長長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你說的這些,朕又何嘗不知。你在朝堂之上,也看到了,朕為了打破這種僵局,已經在努力了。”
“但這絕對是非一朝一夕所能改變的。當初,畢竟是滿人入主中原。想要那些人放下他們先祖用命拼得的尊貴,就算是皇權干預,那也是不行的。如果用力過猛,你說,朕的江山,還有坐穩的可能么?”
陳廷敬聽言,點了點頭。
“微臣知曉皇上的難處,所以剛才微臣想皇上討要軍權,也絕非是讓皇上完全放權給微臣。微臣要的,僅僅是保證您得之不易的皇權。”
吳越一臉的疑惑。腦子飛速的流轉,僅僅十數分鐘,便想明白了陳廷敬所指。
“你是擔心,一旦朕南下出巡,滿洲貴族會憑此機會,換掉朕的九門提督吳六一、還有通州大營的統領,黨崇雅么?”
陳廷敬點了點頭。
“微臣就是指指這一點。索額圖乃是滿族正黃旗之人,他的威望,憑借其父索尼的關系,在旗當中是極高的。一旦他站出身來,力換京師兩大守將的話,微臣認為,換掉的可能性極大。”
“一旦索額圖得手,皇上,您在京師所掌控的軍力,可就屈指可數了。想要調用軍隊,還得看這些人是不是會答應。”
吳越頓時愣住了,可是片刻之后,卻還是笑了。
“難道你就如此看不起朕,覺著朕這個皇帝,并未完全掌握皇權么?皇權的支撐,只有依仗兩位汗將?”
陳廷敬聽言,趕忙跪倒在地,一個勁的叩首。
“微臣并無此意。請皇上明察。”陳廷敬沉聲的說道。
吳越冷冷的笑了笑,說道,“陳廷敬,朕視你為肱骨之臣,但切莫跟朕耍小聰明!”
“微臣不敢!”陳廷敬深深三叩首,說話的聲音當中,盡顯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