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三年里的第六次,我們真的掏不出這筆錢了!”
“求求您讓大伙見胡大人一面吧!”
“樞密府每來一次,就要收街坊一筆除邪稅,這人沒被邪祟害死,也要被錢給逼死了!官爺,求您開恩啊!”
“要嚎別在這里嚎,沒見那些大人正在辦案嗎!”衙役則不耐煩的用棒子驅趕著他們,“不叫樞密府,你去殺妖啊?想死往房梁上一掛就行,別連累其他人。別人都出得起這錢,你們怎么出不起?”
“我夫君之前病了一場,花了不少積蓄……這錢就不能再緩一緩嗎?”
“草、草民也是!家里出了些變故——”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沒錢不會把田產都賣了嗎?知縣大人又不是沒給你們方法!每賣一畝田,就能減免三成稅,自己死報著不放怪誰!”
“可這邪祟也太多了啊!”老人的聲音已有了哭腔,“一年來兩次,賣田也堅持不了多久啊!”
“是啊,官爺,田沒了我們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怎么會,你們可以去知縣大人的田里干活啊。”衙役冷笑道,“又賤又懶,死了不是活該?我跟你們說清楚了,通知樞密府是圣上定下的規矩,那些大人的主要開銷也是縣衙擔著,你們交的那幾兩銀子的稅錢,真以為能樞密府的六品神判?不過是彌補縣里的損失,外加救濟受害者罷了。至于邪祟多,那怪你們的命不好唄,這難道還是胡大人的錯不成!?現在就給老子滾遠點,不然叫你們好看!”
說完一陣亂棍將他們打散開來。
夏凡竟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他想趕過去阻止,但腳卻像灌了鉛一般。向張神判報告這件事,或者捅到令部從事那里?不……這樣做毫無意義。經歷過章夫子那回事后,他已學會更慎重的考慮問題——樞密府和啟國的行政體系是兩套班子,彼此互不干涉,樞密府絕不會因為此事插手高山縣的稅治。
何況……這點真的能改變嗎?
除邪稅完全可以換個名字,甚至改為捐輸、攤派……只要知縣有心,這筆錢就一定跑不掉。
他對此無能為力。
“夏兄,你怎么了?”魏無雙的聲音中斷了他的思緒,“剛才連叫你幾聲都沒反應。”
“沒事……”夏凡猶豫了下,“你這次出來,帶了多少錢?”
“我看看,”同鄉摸出錢袋,“都是些銅板和碎銀,合起來差不多二、三兩?”
果然,一般人不會把大量現錢帶在身上,一兩千已經算多的了。
“哦,對了……我還帶了兩張金葉應急。”魏無雙又補充了一句。
夏凡不由得精神一振,一張金葉差不多相當于五兩白銀,兩張即是十兩,加上自己帶的一袋銅錢,應該能夠那些人撐一陣子的了。
“能把金葉借我嗎?等我下個月的俸祿發了就還你。”
“夏兄何須客氣,有需要拿去便是。”魏無雙也不問理由,直接從袖口摸出卷好的金葉交到他手中。
謝謝你,資產階級好伙伴。
夏凡拿著錢朝縣民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這是治標不治本,但也比袖手旁觀要好。
至少……能讓自己暫時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