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梓聞言,神色驟黯,“是啊,爹這個凡夫俗子不會輕功,腿腳又不利索,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嘍……”
每個為人父母的,都害怕發現自己老了,成為子女的累贅。這種自卑,讓人心疼。
陳敬梓也不例外。
陳閑假裝充耳不聞,繼續說道:“我輕功好,隨時都能擺脫糾纏,所以晚走一步,先穩住他們。您放心,佛門強橫的是內功,周大佛修為雖高,身手卻不如我快!”
陳敬梓被剛才的話傷到了,沒再出言反對,默默收拾東西。
很快,一切妥當,父子倆悄悄出鎮。
偏僻小道上,陳閑揮手作別,眼眶有些紅潤,“爹,等您安頓下來,就寫封信送往書院,跟我和妹妹報平安。我倆一有機會,就回來看您!”
凝望著陳敬梓蒼老的面容,他于心不忍,明明沒打算真去書院,此時卻覺得,有必要再撒一次謊,給老人留些盼頭。
都說養兒能防老,陳敬梓操勞一輩子,為了子女不惜傾家蕩產,最終落得這樣的下場,未免太殘酷了。
當然,如果陳閑沒回家,直接不告而別,那才是最大的殘酷。
陳敬梓沉默片刻,囑咐道:“你也早點離開吧!爹老了,余生只有一個心愿,希望你照顧好魚兒,別讓她受欺負!”
陳閑低頭,無言以對。
誰知道陳魚如今在哪里?
……
……
千里之外。
茫茫荒野上。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緩緩走著。
他們的方向是北。
走在前面的少女低著頭,無精打采,那對羊角辮有些臟亂,往下耷拉著,也沒了往日的活躍。
“咱們到底要去哪里?”
在她身后,有道極高大的身影,頭戴著斗篷,渾身被一襲黑色大氅裹得密不透風,找不出絲毫破綻。
聽到少女陳魚問話,此人陰陰一笑,嗓音宛若幽靈,“這剛好是第一百遍。”
陳魚哭喪著臉,飛起一腳,將面前的石子踢出老遠,仍不能解氣。
“誰讓你一直撒謊的!真想找我哥,干嘛要把我帶走,直接留在夫子廟里不就行了!”
這個黑袍人,正是教陳閑覺醒開天珠的那位。
對于陳魚的抱怨,他充耳不聞,默默監督著她趕路。
陳魚受不了他的冷漠脾氣,苦惱地一跺腳,轉身直勾勾地盯著斗篷,“要我拜師,不是不可以,但我得先看看,你有幾斤幾兩,配不配教我!”
黑袍人一怔,旋即縱聲大笑起來,仿佛聽到這世間最荒誕的笑話。
“幾斤幾兩?娃娃,聽說過風云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