嘍啰趕忙回答:“啟稟大帥,今天早上咱們有隊弟兄外出巡哨,人數大概在一百五十人左右,直到晌午也不見回來。下午去尋時,在通往譙縣的途中,發現了他們尸體,已經全部殞命,只有副隊率侯泰活了下來……”
何曼眉頭一皺,遭遇官軍伏擊了?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不過他隨即便又否了,若是官軍大規模出動的話,之前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
如果只是譙縣的軍隊,一百五十人,怎么也不應該只有一個存活下來。
這件事情,透著詭異。
看來,得詢問當事人才行。
“侯泰他人呢?”何曼問。
嘍啰回道:“稟大帥,找到侯泰的時候,他正躲在一處泥土坑里,人已經精神失常,問什么他都不說,就跟丟了魂兒一樣。”
何曼手里的酒碗頓了剎那,繼而眉頭深皺,隨即擺手吩咐:“去將侯泰帶來帳內,本帥要親自審問。”
這邊的小嘍啰剛領命出帳,旋即又有賊兵進來,拱手抱拳。
“大帥,懷遠鄉里來人了,牽了七八頭牛來,說是想要見您。”
聽得這話,何曼臉上總算浮出幾許笑意,這些鄉民倒也識相,但僅憑幾頭牛就想把我打發,未免天真了些。
且先看看他們有何說辭。
何曼點了點頭,命令手下去將他們帶來。
賊軍外圍,天色已幕,點亮的火把,燃成一條長長的火龍。
作為懷遠鄉代表前來的夏侯安和許褚就在這里。
不同于許褚的愁實,像根木頭,夏侯安的膽子明顯大了很多,趁著賊兵進去通報這會兒,他已經和近前的幾個守門賊兵打成一片,吹牛胡侃,一點兒不怵,好得就跟親哥兩似的。
“小子,你干脆跟著我們干得了,將來少不了你好處。”幾個賊兵欣賞夏侯安的膽量和性格,索性發出邀請。
夏侯安聞言,神情先是一喜,繼而似是想起了什么,憂愁的嘆上口氣:“唉,幾位哥哥,實不相瞞,小弟我倒是想跟著你們快活,可我家有八十老娘,年邁經不起顛簸。我這兄長又憨傻憊懶,我若走了,老娘夜里睡覺都合不攏眼……”
聽完夏侯安的苦衷,幾名賊漢也是嘆息一聲,不再勉強,甚至還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沒事兒,百善孝為先這個道理哥哥們都懂,以后要是過不下去就來投奔我們,跟著何渠帥,別的不敢說,至少每天吃食不用擔心。”
他們雖為叛賊,卻也同樣有著一顆孝悌之心。
這時,通報的賊兵出來,告知夏侯安,何曼愿意見他。
“哥哥們,待會再嘮,弟弟我先去忙會兒正事兒。”
夏侯安同那幾個守門賊兵說上一聲,在幾人點頭同意后,就跟著通報的賊兵往何曼的帥帳方向走。
許褚悶聲不響的跟在夏侯安身旁,也不說話。
來的時候,老里正和兄長告訴他,只管聽夏侯安的吩咐。
一路走來,夏侯安余光偷瞄周圍情況。表面看似不驚,其實小心肝兒早已抖動得厲害,砰砰砰砰,像是要彈出胸口。
此番前來,是一場豪賭。
最大的依仗,就是身邊的猛人。
臨近帥帳,前方不遠處的帳門掀開,兩名賊兵拖著一名衣衫襤褸、眼神渙散的男人從何曼的營帳里出來。
觀他模樣,身體情況不好說,至少精神上被折磨得很慘。
難道說,何曼好這一口?
腳步停頓剎那,夏侯安不覺打了個寒顫,是知男而退,還是迎男而上。
這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迎面走來的賊兵同樣發現了夏侯安,不過他們并沒太多驚奇,瞅了一眼,便架著失了魂的侯泰繼續往前。
然則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原本麻木渙散的侯泰忽然劇烈掙扎起來,無神的眼珠陡然圓睜,好似受到強烈沖擊和巨大驚駭,他用手指向夏侯安,整個身子都在哆嗦和顫抖。
“鬼,鬼,鬼啊!”
拼命掙開同伴攙扶,侯泰驚懼似的狂命奔逃,披頭散發,聲嘶力竭。
活像一個泯滅心智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