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的確是做了噩夢。
夢見董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管如何乞求,董卓都無動于衷,下令屠滅住處。許褚和護衛們即使拼盡全力,也全部被殺,自己更是被攔腰切成兩截,扔進了煮沸的酒鼎里。董卓舀起酒水,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幫兇爪牙們也都在跟著猙獰大笑。
夏侯安如何也睡不著了。
閉上眼,就是夢中的景象重現。
翻來覆去好幾次,仍舊是睡不著。
夏侯安踹開薄毯,翻身而起,在床榻邊上坐起身來,套上鞋襪,然后打開了房門。
嘎吱~
厚實的房門打開。
“主公,你怎么起來了?”
聽得開門聲,守在外邊的許褚偏頭詢問起來。
夏侯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吩咐:“去打盆冷水來。”
對于夏侯安的交代,許褚從來不問緣由,乖巧的‘哦’了一聲,立馬跑去打水去了。
不一會兒,一大桶冷水拎來,嘩啦啦的倒進盆子里。
將水倒滿以后,夏侯安彎腰,雙手按住盆子的弦邊,深吸一口氣,猛地將腦袋扎了進去。
不知浸泡了多久,直到水底不斷吐起泡泡,夏侯安快憋不住氣,才將面龐脫離水中。
接著,又是一陣急劇的喘息。
站在一旁的許褚默默看在眼里,不知道主公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夏侯安將前額處濕漉的頭發,往后攢起。
冰涼的井水,以及快要窒息的感覺,總算讓他回復了一些狀態。
之后,他并未回屋,而是坐在了門前的小梯坎上,雙臂抱住膝蓋,仰望起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一坐,就是數個時辰。
從天黑坐到天亮。
許褚靜靜守在一旁。
天空中,亮起了魚肚的白色。
如同雕塑般坐著的夏侯安終于站起身來,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在此刻也有了答案。
眼神不再迷茫和掙扎,變得堅定起來。
也許。
他和董卓之間,是該有個決斷了。
…………
朝陽升起的時候,長安皇宮里已經散朝。
王允再度登門。
上次因為貂蟬的事情,兩人翻臉。
事情才過去多久?
這老頭兒居然又厚著臉皮來了。
要是換作以前,夏侯安絕對不會讓他進來,你圖別的倒也罷了,居然打起我女人的主意,這誰能忍!
不過今天,夏侯安也有事要同王允說。
進到府里,王允在客堂見到了夏侯安。從籃子里取出煲好的肉湯,這老頭兒恬著臉皮笑道:“賢婿啊,昨個兒你受驚了,所以老夫特意熬了滋補的烏骨湯,來給你壓驚。”
夏侯安看在眼中,心里冷笑:昨天李儒找我麻煩時,可沒見你出來替我說話。如今覺得我還有用,就滿臉堆笑的跑來,一口一個賢婿叫著。
這臉皮,可真不是蓋的。
瞥見夏侯安沒有說話,王允還以為他是在為上次的事情過不去坎兒,于是降下臉面,主動賠罪起來:“上次那事,的確是老夫思慮不周,伯陽你說得很對,國家大事自有男兒擔當,犧牲一小女子,確實不算本事,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夏侯安懶得聽他啰嗦,而且王允這老頭兒除了在匡扶漢室這件事上是來真的,其他幾乎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于是,夏侯安直奔主題:“司徒公,我們聯手吧!”
“對對對,沒放在心上就好……”
王允捋須繼續打著哈哈,但他旋即便意識到不對,猛地抬頭,目光鎖定在夏侯安的身上,眼眸深處似是在期冀著什么,就連語氣也跟著急促起來:“伯陽,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