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坐的驂車,走的時候,坐的仍是驂車。
車上還是相同的兩個人,只不過心境卻大不相同。
淪為砧板魚肉的孔融生死難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解釋,反復是那么幾句:“伯陽,老夫從未想過害你,你可不要胡來啊!這都是王修和韓茍設的局,老夫實在不知情的……”
啰啰嗦嗦一通,夏侯安聽也聽的煩了。冷冷側目凝視一眼,后者很識相的閉了嘴。
前方不遠,便是城門。
天黑過后的城池施行宵禁,尋常百姓不準上街晃蕩,否則便以賊人論處,四面城門閉合,緊緊鎖住城池。
不過夏侯安有孔融在手,守城將士不敢不開城門。
伴隨著城門的打開,坐在駕駛位的許褚揚鞭抽打,驅使驂車飛快駛出。
出了城外,環顧四周,勉強算得安全。
夏侯安下了驂車,騎上李青頑牽來的坐騎。
驂車上的孔融猶豫喊了聲:“伯陽……”
夏侯安擺手打斷,語氣冰冷:“孔郡守,從此刻起咱們互不相欠,我亦就此告辭!”
不管孔融有沒有參與其中,經過此事,夏侯安對他已然失望透頂。
興許是察覺出夏侯安的情緒變化,亦或是知道自己性命無虞,孔融走下馬車,大聲保證:“伯陽,這些都是誤會,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對此,夏侯安不作回復的呵呵一笑,招呼許褚等人,騎上快馬,消失在漫漫黑夜。
不久,王修和韓茍就帶人追至城門,問了守城將士,在得知夏侯安和孔融已經出城,又一路追擊至此。
找到驂車的時候,夏侯安已不見了蹤影,只剩孔融一人。
王修下了馬背,上前關心問起:“府君,您沒事兒吧?”
不問倒還好,這一問,孔融一肚子的火氣‘噌’地就竄了上來,一巴掌狠狠扇在王修臉上,‘啪’的一聲,同時不加掩飾的大加責叱:“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
要不是夏侯安還存有人性,死在這里的就是他這位北海郡守了!
挨了響亮耳光的王修沒有多說什么,只剜了孔融一眼,隨即低下頭去,用舌頭抵了抵脹痛的臉頰內側,眼神怨毒。
另一旁的韓茍見狀,意識到事態嚴重,趕緊跪下認錯,乞求孔融能像上次一樣的饒了自己。
然而這一回,孔融并不打算饒恕這個差點將自己陷于死地的家伙。
明令之下,還敢動手,不僅僅只是抗命這么簡單,更是沒將他這郡守的性命放在眼里!
士卒圍觀之下,在外享有“仁厚”之名的孔融此刻大發雷霆,上前抬腿將跪著的韓茍踹翻在地,腳下用力踢打,以此來發泄心中怒火,口中罵吼責斥不斷:“蠢貨、混賬、不帶腦子的蠢驢,你想害死我嗎!”
受到打罵的韓茍絲毫不敢反抗,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護住頭部。
打上好一陣兒后,孔融有些氣喘,力氣也大不如初。
王修見狀,趕緊上前攙扶住孔融,看似為韓茍求情般的說道:“大人,這么多士卒在場,又全都是韓將軍的部下,您還是給他留些顏面吧!”
瞥了眼地上的韓茍,孔融怒意中帶有不屑:“蠢鈍如豬的東西,他也配要臉面,回去我就罷了他的職!”
“大人,不要!”
聽到這話,韓茍立馬松開抱住腦袋的雙手,繼而跪著過來抱住孔融大腿,眼神哀求,像狗一樣的搖尾乞憐。
“滾開!”
可韓茍越是這樣沒有骨氣,孔融就愈發的厭惡,不留情面的一腳將韓茍踹開。然后在王修的攙扶下,準備登上驂車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