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桓祎乃是桓溫第四子,此時桓溫權傾天下,要說這天下姓桓,也不敢有人辯駁。
沈如沉又將眼光投向顧伯克:“顧莊主,你已殺了管家,大仇得報,也了卻了心愿,且萬事都配合平國公。現將這孩子放下交給我,切莫傷害無辜。”
顧伯克橫劍當胸,喝道:“如果審理案件,老夫自當配合。但是這經書卻非桓氏所有,更非你沈捕頭所有,要這經書,恕難從命!”
沈如沉冷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晉國之內,兼可為晉國所有。望員外認得大體,顧全大局,莫要行差踏錯。”
現在最最郁悶的便是那桓祎,自己這么多年,這絕不是他要的結果,心下判算,如何驟起發難,掠走經書。
江流兒卻對這些話充耳不聞,心里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這樣就可以和爹娘團聚了?可我娘子怎么辦啊,她肯定會傷心的。”心中有此想法,恐懼便沒了,但是又想到娘子,心中又有憂慮。
桓祎緩緩走向圈中,向顧伯克笑道:“既然顧莊主冥頑不靈,就別管我下手無情了,我可以和你賭一賭,在你手中鐵劍揮下之前,我必能將你擒下!”
桓祎并不停步,而是一步一步慢慢邁向顧伯克江流兒二人,那步伐似重似輕,每一步都悄無聲息,都那么整齊均勻。桓祎如此明目張膽,好像他是有這個信心,其實顧莊主武藝高強,他也在賭,每多行一步,離顧伯克就近一分,他就多一分把握。
這時候,顧伯克心中微亂,手緊緊握住兵器,眼睛隨著桓祎的腳步而心跳加速,防止桓祎暴起發難!
一步,兩步,三步……兩人相隔越來越近,現場安靜到了極點,緊張到了極點,場中只有桓祎的腳步聲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血戰一觸即發!
忽然,異香撲鼻,氤氳芳馥。歌聲自天空飄來:“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干!”這聲音飄渺響徹,眾人竟然不知從何處發來。須臾之間,圈外只見一個老道手執拂塵緩步而來。
江流兒大叫一聲:“爺爺!”流水瞬間流了下來。
眾人頓時身如灌鉛,竟然不能動彈,心中驚駭萬分。
那老者面容和煦,眼神精光內斂。對此時已經呆若木雞的桓祎道:“心機險惡,覬覦異物,不過你已病入膏肓,老道也懶得懲你。”又對沈如沉道:“不分善惡,甘為鷹犬,廢一指。”沈如沉嘴巴一咧,左手無名指陡然消失,一縷鮮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眾黑衣人與捕快哪里見過這等傷人的手段,縱然是過的是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此時也兩股戰戰,冷汗琳琳。
說話之間,不動一指,便懲罰善惡,這便是傳說中的神仙手段嗎?在場眾人如見鬼一般。不自覺的回想自己一生所做壞事,生怕自己被點名。
老道對顧伯克道:“信守誓言,可贊可譽,但是手段乖戾。不賞不罰。”言罷,走過去牽著江流兒的手,江流兒緊緊的依偎在老道身上。
老道伸手在江流兒身上一劃,手中赫然多了一塊綢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字和一些經絡穴位圖。
“此乃禍害之源,何必存于世間。”說完,老道手中猛地生出一片火焰,將綢子點燃,片刻化為一片灰燼,桓祎心頭滴血,處心積慮多年的籌劃,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化為灰燼,他身子一仰,倒在地上。
一老一少向場外走去。走出十余丈外,兩人身形悠然不見。
待老道消失,眾人身子才重獲自由,一干人都大呼一口濁氣,很多人都擦了擦自己頭上的冷汗,更有的人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疲憊,再沒有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