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歌此刻身上穿的是件八答暈春錦長衣,錦緞上織著彈花暗紋,明面上看只是凈色,對著光,能看見類似鳶尾的精致紋飾,工藝十分精雅考究,肩上隨意搭了件火狐貍肷褶子大氅。
從頂端齊耳后的頭發細細編成一股一股的辮子,匯攏到腦后,用一根紅繩高高扎成馬尾,后面的發全松散著,指甲大的東珠從發辮一直排到前額,火紅的抹額上綴著顆水潤透亮的紫海珠。
雖然發飾衣著比一般男子繁瑣些,倒也絲毫不見娘氣,再配上他那張清純中帶著幾分邪魅的白玉面,反倒添了幾分異域的英勃氣質。
此刻的洪歌,跟與炎顏相見那日,似完全換了個人。
洪歌身側端立的年輕人,正是那日與斧頭說話的那位錦衣少主。
眼見炎顏的車轎駛離金府,洪歌身邊的少年躬身道:“剛才打斗時,此女釋放的是黃金炁凌,這種炁息從未見過,十有八九就是傳聞中的空間力量!”
洪歌一對漂亮的眸子如浸在水銀里的黑曜石,干凈的不像話,一直追隨著炎顏的車轎,可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卻又邪的不像話:“不是十有八九,那分明就是!爺瞧上的小寵,果然與眾不同!”
說完,微微側首,唇角笑意收斂,就露出幾分冽:“把我父親大人的那幾條尾巴割了,爺的小寵擁有空間力量這事兒,絕對不能讓我那個愛管閑事的父親大人知曉!”
“是,屬下早有安排!”
洪歌把手伸進錦袍袖管中,從里面摸出顆橙色的糖果,剝開糖紙,將那日炎顏給的果味巧克力放進嘴巴里。剛才還帶著幾分鷙色的俊臉,馬上浮出脈脈溫情:“姐姐的滋味,真的好甜哦。”
此刻,炎顏的車轎已經徹底消失在洪歌的視線里,老云杉樹頂上枝椏晃了幾晃,眨眼空無一人,仿若一夢。
與此同時,須彌境。
正在垂目下棋的滄華長眉微顰,側目看向星辰龕。
星辰龕一陣波瀾扭曲,映照出空無一物的老云杉樹頂……正是剛才洪歌站立的位置。
菱唇勾出一線冷弧,滄華二指間夾的一枚棋子輕輕一彈,棋子“倏——”地飛射進星辰龕。
剛剛才離開云杉樹頂,正欲離開的洪歌突然感應到虛空里,有什么東西正飛速向自己擊來。
他反應敏如靈貓,迅速回轉身,身手也極敏捷,向著感應到的,那件向自己攻擊的東西抓去,然后就感覺到一股巨大澎湃的力量直接貫穿手臂。
洪歌臉色驟變,額頭涔涔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后背衣衫頃刻濕透。
陪伴在他身側的少年見洪歌面色慘如金紙,緊張詢問:“少主?您怎么了?”
洪歌此刻已經疼地幾乎直不起身,佝僂著腰背,死死抱住自己的一只手臂,強忍住巨大的疼痛,費力將手掌展開……
等站在他身側的少年看清楚洪歌的手掌,幾乎不敢相信地瞠目愣在當地。
洪歌手掌中的,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棋子。
沒錯,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棋子,不僅完完全全鑲嵌進了洪歌的掌心肉里,還入肉半寸,嚴絲合縫,周圍連顆血珠都沒滲出來,并且棋子還能保持完好無損。
這得多么恐怖的力道。
少年知道洪歌這幅身體擁有多么霸道的強橫力量,并且體表擁有鋼筋鐵骨一般的硬度,這樣一顆普通棋子,別說擊入洪歌的身體,平時只需洪歌二指輕輕一捻就能碾成齏粉。
可是如今,這顆棋子竟能生生嵌進他的肉里……
如果剛才洪歌沒察覺到這顆偷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