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顏笑道“都拿去吃吧,吃不了的讓你娘給你做菱角饃饃。”
陳真卻搖頭“我爹說,做人不可太貪。我今日已經吃姐姐許多,這些便帶回去給我娘做饃饃用,足矣。”
炎顏詫異這孩子的家教竟。
陳真已經轉身跑下樓去了。
炎顏的目光投向樓下,就看見陳真手里捧著水栗子,利落地穿過熙攘的人群,很快消失在茶樓門口。
鄰桌那位少城主也終于站起身,緩緩道“看來今日的故事聽不成了,改日再來吧。”
他說完,長腿跨出條凳,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兩只杠精也趕緊跟著起身向外走。
少城主經過炎顏茶桌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腳步并未停留,幾人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炎顏沒起身。
她將目光投向下方,果然見那說書的先生已經將簡單的幾件行頭收了起來。
只是仍坐在書案后頭,并沒急著走,好像在歇息。
小二端了一盞茶與先生。
先生起身接過茶,與小二寒暄兩句,仍坐下慢慢地喝茶,好像在等著這場大火引起的騷亂平息。
蔥白的指尖自桌上撿了顆水栗子輕輕一捏,水栗子的皮裂開,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
炎顏取出果肉放進嘴里,唇齒間瞬間充斥滲透了水汽的清爽甜香,就像咬開一顆晨露。
這水栗子真不錯
炎顏又剝了幾個吃了,博承賢還沒回來,等她再抬眼才發現,茶肆里原本滿座的賓客此刻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說書先生碗中茶也已喝完。
先生輕輕把茶碗放在桌面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了頭。
老人明亮的目光投向炎顏,然后笑了。
不期老人看向自己,炎顏怔了一瞬,隨即微笑。
“今日已不再講書,姑娘為何還不走”
老人說話的聲量不大,坐在二樓上的炎顏卻聽得清楚。
這老人沒用靈力,大約是常年說書練就的好嗓子。
炎顏淺淺一笑“沒書聽還可以喝茶。”說話時舉了舉手中茶盞。
說書先生呵笑“姑娘好性情,只是世人皆畏懼禍患,姑娘就不怕火燒到這茶肆中來。”
炎顏搖頭“我不怕火,我就想聽書。”
先生收回視線,拿起面前的竹籃“今日不講了,姑娘若愛聽書,明日再來吧。”
炎顏“反正故事每天都講不完,就更不用急著走了。”
老人不抬頭,提著竹籃走下說書的臺子,走向茶肆的大門。背對著炎顏,只留下一句“做人呵,活得太明白未必是好事。”
在炎顏的目光里,說書先生提著竹籃,步履平緩出了茶肆。
炎顏也站起,將桌上吃剩的水栗子隨意拿油紙一包,飛身躍下欄桿,周身有淺金光芒纏繞。
下一息,人已出了茶肆,站在了街道中央。
街上車來人往,已經恢復如常,剛才大火引起的騷亂已經平復。
可是炎顏站在街中央左右看,卻并沒看見說書老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