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矮胖男人自人群中擠出來,一臉悲切地抹著眼角。
炎顏和邢玉堂一看這人皆是一驚。
自人群里擠出來的胖男人,正是來升客棧的掌柜。
看見炎顏和邢玉堂,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立馬站住不動了。
站在人群邊上,一邊拿袖管擦眼淚,一邊拍著大腿哭喊:“哎呦我的馮二誒,我來升客棧最能干的伙計誒,我還等著你回來給我照應客棧吶,你怎得就突然走了誒……”
他哭的聲調宛轉悠揚,嗓門兒洪亮,順風能傳出五六里地,炎顏和邢玉堂就算想裝看不家都不行了。
來升客棧掌柜的嘴里哭的“馮二”就是昨晚上帶路,下回去的那個伙計。
走到這個路口馮二不愿去夜霧荒野,便與炎顏眾人分別,獨自回客棧去了。
炎顏和邢玉堂原確實不打算進人群去看熱鬧,聽見來升客棧掌柜當街哭嚎的竟是馮二,倆人同時停駐了腳步。
炎顏和邢玉堂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驚疑。
馮二死了?!
昨晚在這里分別的時候,他們分明沒有感受到任何妖息。
連噸巴都沒反應。
而且只有這么短的路程,馮二從這個路口走到來升客棧,最多用不了半刻鐘,這短短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概是感覺到了炎顏和邢玉堂的特殊氣質,他倆走到跟前的時候,圍攏看熱鬧的百姓自動讓開一條路。
炎顏和邢玉堂并沒跟哭天搶地的來升客棧掌柜的說話,徑自走進了人群里。
何幾跟在兩人后頭。
見炎顏和邢玉堂進去,來升客棧掌柜也趕緊跟了進去。
眾位圍攏的中央,一個年輕伙計打扮的男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體呈特殊的詭異的扭曲姿態。
伙計渾身上下的衣裳干干凈凈不見打斗的痕跡,只有扭過去的頭下方洇出好大一攤濃稠的血漿。
從穿著打扮就能輕易分辨,死者的確是來升客棧的伙計馮二。
邢玉堂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捏住馮二的下巴,將尸體已經徹底僵硬的頭臉轉過來。
炎顏也走了過來。
邢玉堂把馮二糊滿血的頭臉轉過來的時候,她恰瞧得清楚,不由驚嘆:“他的眼!”
馮二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甚至干凈的衣服上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跡。
可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沒了。
連帶眼皮一起被挖走,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血窟窿,都能一眼看到顱腔子里頭去。
血從空洞的眼框子里流出來,已經徹底干涸,黏糊糊地沾了滿臉,配上兩個空洞的黑眼眶子,就像痛哭過的淚,看上去血腥又詭異。
“這個人是被挖目而死的呀!”
就在炎顏和邢玉堂觀察尸體的時候,一個聲音自背后傳來,異常耳熟。
炎顏回身,就看見博承賢和陳真一大一小兩只,不知啥時候回來的,此刻就站在自己背后。
炎顏額角青筋挑了挑,沒看陳真,瞪向博承賢:“我不是讓你送他去私塾么,怎么又給領回來了?”
博承賢一臉無辜:“徒弟確實把他送回去了,我還陪著他回家取了書箱,親自把他送到包子鋪斜對面的私塾門口。”
聽這位置描述,炎顏知道博承賢沒說謊,她沒做聲,只拿眼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