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趕到博物院的停車場,戴館長已經在大廳等著自己了。
“戴伯伯好!”林深上前和戴館長打了招呼。
戴館長很熱情,身為文物保護工作者,他對于康王墓文物失竊國寶流失懸案未解,也是痛心疾首,現在國家重啟偵破A·103案,對他來說可謂是振奮人心的消息,也是莫大的鼓舞。
林深打來電話,他就已經安排好了相關的準備工作,他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保密性,因此放下工作自己親自接待,還通知兩名專項文物保管員到場負責配合。
故宮博物院每天的客流量很大,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戴院長帶著林深到了專門的工作室,并做好了相關登記。
為了節省時間,戴院長已經讓人把故宮博物院存放的贗品花瓶帶到了現場,放在鋪著紅絨布的操作盤中。
工作人員留守在外,林深取出了自己帶來的花瓶殘片,放在另外一只操作盤中。
林深和戴院長都帶上了工作手套,對兩只不來路不同的同款瓷瓶進行了仔細的對比鑒定。
經過對唇口、玉璧瓶底、釉色色差、紋理、胎質、開片、工藝痕跡、出土痕跡、聽音等一系列的對比鑒定之后,二人相視無言,目光復雜,沉默良久……
戴虹橋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聲音沉重地嘆了口氣,“我干了大半輩子文物鑒定和保護工作,當年這只花瓶被定性為贗品是在A·103案曝光之后,當時復查藏品的第一鑒定人是我,在鑒定結論書上我給出了真品的結論,還簽了字。結果,因為藏品本身有裂,表面一片釉瓷保存不當造成局部脫落,才讓后來鑒定的專家們看出了破綻端倪,懷疑是贗品,當時我年輕氣盛心里很是不服,結果在第三次鑒定結論出來之后,我被現場打臉。”
林深點點頭,“我帶來的這只半真品半贗品的花瓶情況如出一轍,也是在被人無意中打破之后才鑒定出真偽的,只能說古瓷造假的人手法太過高深,工藝逼真,新瓷拼古底,褪賊光,潤寶釉,光潤度合二為一,外表根本看不出破綻,完全能夠以假亂真。”
戴虹橋神情有些悲憤,“當年就是因為這件文物,我背上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處分。但我覺得我不冤,這個人的造假修復手段之高,令人折服。栽在這種人手里,就算再氣再恨,我也無話可說。后來我想,如果這個人肯入正道,前途不可限量。會不會成為一代大師?也未可知。不過每個人的人生選擇不同,可惜……”
林深同情地看著頭發斑白的老院長,“造假之人追求的是高昂回報,在他眼中天賦、技藝、智慧、膽識都只為利益折服,最終都淪落成為金錢所服務的工具,哪怕金錢會沾染血腥與罪惡,您不必為那種人惋惜。”
“你說的對,這種人眼中就沒有正道。當年,出了事,第一個安慰我的人是你爺爺。沒想到時隔多年,你接過了林老肩上的擔子。”
“職責所在,爺爺在天有靈,我必須給他老人家一個交待。”
“兩只花瓶,一個瓶身以上的二分之一是真品,一個瓶身以下的三分之一是真品,兩個殘品放在一起,還是修復不成了一個完整的真品。”
“故意把一個破碎的殘品來制成兩個獨立的贗品,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利益。戴伯伯,我想知道,在您的認識領域,聽說過或者見過在修復瓷器方面有如此技藝精湛的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