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雁飛南回道。
“對誰憤怒?”安先生追問道。
“對權貴,對北虜,對所有那些害得他們連窮日子都過不上、連父母妻兒都保護不了的敵人。”雁飛南回道。
“東都權貴不給代北人活路,來自大漠的北虜亦不給代北人活路,代北人沖天憤怒,這就是現狀。”安先生說道,“李郡丞是權貴,是來自東都的權貴,如今突厥大軍呼嘯而下,他指揮一群憤怒的代北老軍,能有幾分勝算?”
“所以他要殺一儆百,殺雞儆猴?”雁飛南冷哂道。
安先生搖搖手,“他要禍水東引,把代北老軍的仇恨轉移到北虜身上,讓代北人暫時放下對東都權貴的仇恨,雙方齊心協力共保家園。”
“既然如此,李郡丞為什么選定了尉遲旅帥,而不是尋防主?”
“這兩人不可相提并論。”安先生苦笑道,“不要看他們都是代北人,官職都差不多,但兩人出身差距太大。尉遲旅帥是一介平民,苦寒出身,而尋防主是官宦之子,士家出身,一個天一個地,因此在李郡丞眼里,尋防主有大好未來,而尉遲旅帥根本不入流,一輩子做牛做馬的命,無足輕重。”
雁飛南郁憤無語。
“你們不入流,入不了李郡丞的法眼,不代表沒有價值。”安先生繼續說道,“某剛才說了,不給你們活路,其實就是一條活路,關鍵在哪?關鍵在于你們對此刻的李郡丞來說有價值,而這便是活路所在。”
說到這里,安先生語含雙關地問道,“無家,你可想明白了?”
雁飛南心領神會,躬身拜謝,“先生教誨之恩,無家沒齒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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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北麓,扶冥荒原,烏蘭部落。
深夜,大帳中,燭火昏黃。
史蜀胡悉席地而坐,伏案研讀地圖。
突然,“嗚嗚……”角號長鳴,由遠及近,瞬間打破了黑暗的靜寂。
帳簾掀開,寒風吹入,史蜀胡悉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一名拓羯衛半跪簾外,大聲稟報,“俟利發,夜巡報警,有軍隊正從北邊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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