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是愧疚。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
一曲一場嘆,一生為一人。
以前他以為,他陳生這輩子只會為她一個人,后來才知道,人真的是會變的。
為前途也好,為夢想也罷,
無非,都是與名、利二字沾邊的勾當!
當初他信誓旦旦的對她說,等我十年,等我飛黃騰達,等我受萬人敬仰,等我征服這個世界,我要當著天下人的面說,我娶你。
如今,他功成名就,他勒石燕然,他敢當著天下人的面毫不客氣的說,我陳生當世無敵,我陳生封狼居胥,我陳生境外單人單騎踏平六座城,人人聞我陳生二字皆破膽。
他敢做的事,天下人都不敢,可唯獨天下大多數人敢說的這三個字,他卻是不敢。
他不敢說出我娶你這三個字,因為她,永遠也無法站在他面前了。
他于境外金戈鐵馬,打下一世輝煌,卻親手為她鑄造了一座墳墓。
以前他只知道,什么叫不負韶華,他以為,抓住時間,考取功名,就叫不負韶華。
可從來就不懂什么叫無奈。
人生最大的無奈,莫過于愛而不得。
陳生自嘲笑道:“丫頭,“曾經”這兩個字,用的好,曾經,我曾經確實以為自己是個用情至深的人。”
“只不過我跟你不同。”
“上天曾經賜給了我一個天使,但是我把她弄丟了。”
車廂內,陷入一陣沉默。
楚簫和安伯變成了看客,楚簫撓了撓頭,只是在心中嘆息,“都是一群癡情的種子,性情中人,像我這種連女孩手都沒摸過的純潔男生,確實太少。”
女孩瞪大水靈靈的眸子,道:“若是有來生,你是否會選擇虔誠,苦守一生,只為她轉身呢,還是繼續走以前這條舊路。”
陳生抬頭笑道,“我信道,不修來生的…”
我曾誤入佛門,如今只修此生。
“我是說,如果呢。”女孩不肯善罷甘休,打斷陳生追問。
陳生看著前路,幽幽嘆息:“如果有來生,我愿意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緣,我只想在途中與她相見一面,跟她說三個字。”
女孩疑惑道:“我娶你?”
“對不起。”陳生搖頭糾正!
情真意切,意厚情深,
女孩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眼中水氣朦朧。
這時陳生思索了一下,又道:“嗯…所以,還是不要說我愛你三個字了,我好像也不配。”
略微失神的女孩,已然回神。
她緊繃的嚴肅小臉蛋,露出哀傷道:“看得出來,你挺后悔的,人總是在得到的時候就變了,失去的時候會后悔。”
“你知道嗎,曾經那個人,他對我姐姐超級依賴的,那個人讀書考取功名那些年,每次熬夜看書,他總是會突然矯情的放下書本,讓姐姐多陪陪他。”
突然,女孩又破涕為笑,像是在嘲諷與回憶,“我從小就開始吃他倆的狗糧了呢,一直吃到大。”
陳生慘然一笑,傻丫頭,眼前之人,就是傷你姐姐最深的那個無情書生啊。
讀書人皆是負心人,最負癡心人。
無論世事怎么輪回,這句話就像千古不變的真理不會改變。
這一刻,陳生突然很想問問女孩,不知道你有沒有問過你姐姐,以前我這個爛人,在她的心里偽裝成了個什么樣的好人。
以至于,雖然傷的她這么深,但在她最后的那段日子,每每想起,嘴角都會噙著笑。
車又轉了兩個彎,前方視線陡然開闊。
東陵墓地,馬上就要到了。
陳生突然問道:“其實我特別想問一下,你總提到的那個人,在你姐姐的眼里,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可以不用回答。”陳生補充道。
女孩露出痛苦之色,想起姐姐還在的時候,每每看見姐姐因為那個人郁郁寡歡,都會不忿的質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