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嵐把蘑菇放進背簍里,拉著林清繼續往前走,回答剛才她問的問題,“我沒有討厭范知青啊,只是、只是……只是不喜歡別人在背后議論我而已。”
“怪不得!”林清恍然大悟,沒過一會兒,林清突然又道:“可是,你不知道嗎?大家、大家經常說起你。”
魏嵐一愣,“說什么?”
林清覺得自己這樣打小報告不好,但話已經說了一半,沒有咽回去的道理,“說你和顧朝走的近,顧家出了地主……”
“和地主有關系的是顧陽,不是顧朝。”魏嵐不高興了,沒問是誰說的,只是道:“再說了,成分帽子只是暫時,以后遲早都會被摘掉!”
林清呆了呆,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魏嵐搖頭,不想繼續爭論,“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魏嵐轉身就走,林清在后面追,姜麗華見情勢不對趕忙拉住她問話,林清當然不會如實說,幾句敷衍過去,轉過頭時,魏嵐已經不了人影了。
魏嵐倒不是跟林清置氣,她只是有些不開心。
平時覺得大家互幫互助挺好的,原來私底下也會議論這種是非。
出身不是本人可選,這種話如果被顧朝顧陽他們聽見,心里該有多難受?
難怪顧朝性格那么沉默,類似這種是非的冷嘲熱諷,從小到大他應該聽了不少吧?
魏嵐突然覺得一陣心疼。
富農成分尚且如此,那背負黑五類、地主老財的帽子的顧陽一家,過得又是何等日子?
煩死了。
越想越煩,魏嵐氣惱把筐摔在地上,湊巧此時有個騎著二八大扛自行車的中年男人路過,見她這樣當即從自行車上下來。
中年男人推著自行車走了過來,“我說小同志,這筐又沒惹著你,你摔它作甚?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可以跟我說說。”
男人頭發二八分梳得油亮,胸口口袋別著一根鋼筆,看樣子應該是公社干部。
魏嵐生怕這人給自己扣個什么帽子,趕緊把筐撿起來,“沒、沒,我剛才就是手滑了。”
呂紅兵笑了笑,這姑娘白白嫩嫩長得標致,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城里來的下鄉知青。剛才看到那一幕,他還以為這姑娘被人欺負了,所以才會多問一句。
“原來是這樣啊。”呂紅兵推著自行車走在魏嵐身邊,笑著問道:“同志,跟你打聽個事兒,我要去七隊大隊長家,你知道怎么走嗎?”
魏嵐點頭,“我帶你去。”
她也準備去找大隊長來著,剛好一起。
到了大隊長家,大隊長看到魏嵐和呂紅兵先后進屋,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呂紅兵是魏嵐京市來的親戚。
直到呂紅兵先一步開口自我介紹,“您是七隊大隊長吧?我是呂紅兵,公社主任拍我過來走訪,有件事想跟您商議……”
大隊長一聽,趕忙幫著呂紅兵把自行車停進院兒里,伸手把人往屋里請,“原來是呂主任,快快、屋里請!”
大隊長聲音驀地拔高,“娃兒她娘,快泡一碗紅糖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