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鹵料的香味傳進鼻腔,魏嵐聳聳鼻子,“好香啊!”
右蘭挖野菜的時候摔了一跤,褲子膝蓋地方被石頭刮壞一塊,這會兒顧阿婆坐在小馬扎背對廚房后門正縫縫補補,她正托腮坐在一邊看呢。
聽見動靜,右蘭迅速轉過頭來,黑黝黝的眸子彎成小月牙,乖巧極了,“嵐姐姐!阿婆鹵雞蛋了!這回放了肉皮,指定好吃!”
鹵蛋魏嵐做過一次,當時可用調料、大料很少,只放了一點茶葉個拇指大小的桂皮,再加調色的醬油。
雖然調料少,但煮出來的雞蛋仍然受歡迎,六個雞蛋顧朝吃了三個,剩下三個魏嵐、顧阿婆、右蘭一人一個。
魏嵐心里高興,當時候好像確實提過一嘴,說鹵雞蛋的時候,放一塊肉皮鹵出來的會更好吃,沒想到顧阿婆真的記在心里。
靠近井邊打了小半桶水洗手,魏嵐笑容粲然,伸手在右蘭鼻尖輕刮一下,“嗯,我聞到了!”
右蘭咯吱咯吱笑出聲,半晌盯著魏嵐認真道:“我本來是要給嵐姐姐送雞蛋的,阿婆說多鹵一會兒味道好,等嵐姐姐回來再吃,更好吃!”
顧家條件已經發生變化,但現在仍然不適合在外人面前暴露。
一個煮雞蛋已經是奢侈,更何況是加了各種作料鹵出來的雞蛋,被人發現,說兩嘴是小,嚴重說不定會被舉報。
有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
這么一想,魏嵐又聯想到中午大食堂的事。
纖細手指皮膚瑩白,比院子一角茉莉花樹新長出來來的芽包還要嬌嫩,此時卻沿著小馬扎粗糲的邊緣縫隙一路扣。
也不見她說話,顧阿婆余光掃過來幾次,終于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兒,轉角看過來,“又是什么事?”
魏嵐神色訕訕摸鼻尖,“阿婆看出來了?”
顧阿婆哼哼笑道:“心事都寫在臉上,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來。”
魏嵐粉腮鼓起,犟嘴道:“阿婆都知道了,怎么還問?”
能看出有心事,又不是能看出發生了什么事。
“皮丫頭!”顧阿婆罵了一聲,針扎回小團,抬手嚇唬魏嵐,作勢要打。
魏嵐雙手橫在額前,屁股頂著小馬扎往后挪,“好了阿婆!我說就是了!別打,別打!”
竹林搖曳樹影婆娑,風聲沙沙蓋過后院年輕姑娘的吳儂細語。
顧阿婆聽完魏嵐敘述,渾濁老眼瞇起思索片刻,問了一句,“什么顏色?樹皮色?”
不同的樹或者說樹的樹齡不同,樹皮顏色也不同,魏嵐怕顧阿婆會錯意,起身在院子轉了一圈,本來想找個顏色差不多的給顧阿婆看看,轉了一圈卻沒找到。
魏嵐一拍腦袋,想起一個東西轉身搬起馬扎又坐回顧阿婆跟前。
她挽起褲腿露出細節瑩白賽月的的小腿,纖細手指撥開棉襪一角,勾住紅繩從棉襪里帶出一個小蟾蜍模樣的桃核。
顧朝系得嚴實,魏嵐解了半天沒解開,也不好把腳舉到顧阿婆跟前,只好捏著蟾蜍往外拽了拽,讓顧阿婆能看清楚一些,“阿婆,這個色兒,那個渣子跟桃核一個色!”
顧阿婆稍稍頓了頓,二話不說起身往屋里走。
魏嵐一邊把蟾蜍塞回去放下褲腳,一邊伸長脖子,“怎么了阿婆?”
顧阿婆很快捧了一個盒子回來,當著魏嵐的面打開盒子,從里面有劃出一把或黑或褐色的豆子一樣的堅果讓魏嵐看,“是不是這個?”
魏嵐指著里面褐色的直點頭,“是這個,就是這個!”
雖然只有一部分,但魏嵐知道,錯不了的,就是它。
“阿婆,這個到底是什么東西?”魏嵐從顧阿婆手心撿起一粒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之后一路下滑,唇瓣抿動大有塞進嘴里嘗嘗的架勢。
“不要胡鬧。”顧阿婆趕忙奪了回來,“這是巴豆。性熱,味辛,功能破積、逐水、涌吐痰涎,胡亂吃是要拉肚子的。”
魏嵐先是一愣,隨后一個激靈猛地站起身,驚的顧阿婆身體后仰險些摔倒。
魏嵐忙躬身把顧阿婆扶穩坐好。
烏黑彎彎眉嚴肅皺起,魏嵐小臉緊繃,“水是李建黨和桑棗兒早上挑的,他們兩個的為人我不說阿婆也清楚,不可能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