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辭目光繾綣的在劍柄刻的字上流連。
再見了小師妹。
他閉上雙眸,身子往下一滑,瞬間的失重感讓他不覺眉頭輕皺。
然而這樣的失重感只有一瞬,手腕處突然被勒住,順著腕間的白色帶子向上看去,是婁堰。
婁堰咬牙切齒,憤怒道,“你要是敢將腰帶割斷,我就跟著你一起跳下去。”
謝容辭手指頓了頓,他毫不懷疑婁堰會這么做。
這么多年的師兄弟,他清楚婁堰的性子。
思及此,他唇角淺淺一勾,不覺泛出幾絲苦意來。
他費力的仰著腦袋,開口,“阿堰,你松開我吧,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婁堰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松開手,面色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他另一只手撐著地,手腕使勁,費力的將人一點一點的拉起,額前青筋突顯,豆大的汗水滴落。
“我管你什么結果,你要是跳下去,我便跟著下去,到時候在地下還要同小師妹托夢,告訴她是個沒用的懦夫,不選擇你是她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事情。”
趁著謝容辭因為這話愣怔之際,婁堰用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然后將人拉了上來。
癱坐在地上不斷的喘著粗氣,回過神之后,婁堰才往前挪了幾步。
“啪”的一聲,謝容辭白皙的臉頰上很快浮現出一個紅色的手掌印。
“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值當你謝容辭不把這條命當回事?”婁堰手指微顫,眼中怒火更甚。
若是他再晚來一步,豈不是這輩子都只能抱著遺憾過日子了?
謝容辭耷拉著腦袋,良久才開了口,與先前總是淡漠的神情不同,這時眼圈微紅,聲音中似乎都帶著些哽咽。
“阿堰,你不懂。”
他活不下去了。
前方迷霧,后方懸崖。
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選擇自己死的方式。
至少,在這一點,他還是自由的。
婁堰拎住他的衣襟,又是狠狠的一拳,見他被打得踉蹌摔倒在地上才道,“我不懂,你把什么話都憋在心里面我怎么懂,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你寧愿來覺恩寺,將心里面的事情告訴一個外人,都不愿意同我說。”
“怎么,我與你這十多年的師兄弟情意都是假的?還是說,你根本沒把我當成師弟看待?只覺得我是一個陌生人對嗎?”
“不是……”謝容辭抬了抬眸,眸中布滿紅色的血絲,“阿堰,我只是……”
婁堰打斷他的話,嗤笑道,“只是?你只是什么?讓我來告訴你,你只是懦弱,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我是不懂,是怎么樣一件事情,讓你連死都不怕,不帶猶豫的跳下這萬丈深淵。”
“但是你以為你是孤身一人活著的嗎?死了一了百了倒是輕巧,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該怎么辦?”
謝容辭怔怔低喃了一聲,“活著的人?”
“謝容辭,你清醒一點,你是我眼中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鎮定解決的謝容辭,不是現在如爛泥一樣的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