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
前兩日季太醫怎么同他說的,哦……對了……
季太醫說,太子如今仍是一只童子雞。
他怎么就生出這么個不中用的東西,便是如沈釗一般性子活潑些,嘴甜一些,他也不至于到了這歲數,還要替他操心。
難不成……真有毛病?
“朕老了嗎?”景玄突然問跪在地上的成盛。
成盛不知如何回答,兩只眼睛睜得極大,像是十分驚恐的樣子。
“圣上正值壯年,與老這個字毫不相干。”
“那么朕是體弱多病,連提筆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并非。”
不知何時起,成盛額前已經滴落大滴大滴的汗珠,他想伸出手擦拭一番,卻又沒膽子動彈,只低著頭,身子不住的哆嗦著。
“既然朕沒有老,也沒有體弱多病,連提筆的力氣都沒有,那你們又為何要將目光緊緊的盯在東宮里,怎么,是覺得朕在這個位置上做的不好,想要培養一個你們心中滿意的君王來取代朕?”
此話一出,朝中的大臣以及伺候著的太監宮女皆膽戰心驚的跪下,自然,方才那些如長舌婦一般吵嘴的幾人嚇得渾身都在打顫。
只覺得脖子以上的部位不久之后都要離自己而去,盡力蜷縮著身子,想要降低存在感,不讓景玄注意到他們。
“臣等萬分惶恐。”
“惶恐什么?該惶恐的是朕。”景玄冷笑了幾聲,往下面走去,“朕自登上皇位以來,說是不辭辛勞兢兢業業也不為過,只是沒想到,便是這樣也沒讓你們這些人滿意。”
“朕還沒死呢,現在就惦記著太子的子嗣,難不成是想著將自己的女兒嫁進去,再扶持有自己血脈的皇嗣登上皇位不成?”
眾人皆將惶恐之詞重復了數遍,殿中的磕頭聲音都在不斷的回響著。
景玄說的話,其實歸根究底,并沒有錯。
這些人的心思,也正如他所說,是想讓皇嗣中,最好有他們家族的血脈。
家族之榮盛長久不衰,在此一舉罷了。
“成盛,你可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這話聽來,幾乎是問他臨死之前還要說些什么了。
成盛猛地閉眼,頭伏在地上,“微臣只是覺得太子妃沒能起到輔佐太子殿下的作用,她不適合當太子妃。”
景玄腳踩在成盛身旁放著的玉板上,最后一腳踢遠。
“不適合,朕覺得你心中想說的應該是不配吧?那么顧家女不配,又有誰能配的上呢?”
“京中才女甚多,總會有比顧家女更好的。”
景玄勾唇冷笑,眼眸像是淬了寒冰一般,“你雖然才識淺薄,膽子倒是不一般的大,你既這么說,想必對此十分了解,不然你直接說出名字,朕也好對比一番,瞧一瞧到底誰更適合做太子妃。”
成盛手指緊攥,余光瞥見被踢得遠遠的玉板,牙根緊緊咬住。
他這次真的是疏忽大意了,不說能不能保全頭頂上的烏紗帽,就是這性命,也不一定能留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