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堰的臉色瞧著并不算好,他冷嗤一聲,“雖是同門師兄弟,但他是容氏余孽,又站在我們的對立面,自然是要……告知朝廷的。”
信里所講,大概就是指名謝容辭的身份。
顧揚捏著信的手逐漸收緊,神情十分嚴肅。
他雖然已經有幾年沒有在望鄉關守著,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戰亂,他未忘記過。
這件事情,小不了。
可怕的是,如果這封信是真的,那么容氏在此間藏匿這么多年,竟沒有多少人知道。
“顧伯父放心,師傅不在,我也能替他做這個決定。”婁堰聲音發冷,平日里總是彎起的雙眸此時也垂下,“從今日起,他便不再是神醫谷中人了。”
其實早先謝容辭并未同婁堰細細商量。
只兩人相處這么多年,他想要做的事情,婁堰自然清楚,也清楚自己攔不了他。
他覺得有些難過,師傅,大師兄……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來京城,一直在谷中待著,從不出去,這一切會不會就不發生了。
雖然知道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他還是會忍不住去想。
從前他便覺得大師兄的脈象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奇怪之處,原來,竟是這樣。
那些人眼中的永生嘛?
婁堰冷笑了一聲,愈發的譏諷。
他并不覺得這樣的特殊是天賜,若是天賜,當年怎么可能一個個都不得善終。
“我會將你撇出去,沒人會知道你是神醫谷的人。”顧揚抬著步子,走了好遠才開口。
從所有人崇拜敬仰到唾棄辱罵,其實只在一瞬間。
顧揚擔心的是,如果瀾兒這一層身份被知曉,會不會為人譴責。
婁堰轉過身,夜色濃重,他看不見顧揚的身影,只知道他這一去,在面上他同大師兄便是對立的了。
他癱在后墻上,身體一點一點滑落下去。
以前覺得,感情得不到回應,便是悲傷。
如今卻覺得,面對自己最親近的人陷入困境,無力去救,更甚。
容霽做事速度如謝容辭所想,兩人三日不到,便到了望鄉關外的一個極為偏遠的郊外。
說是郊外,也不準確。
四周寸草不生,像是與神醫谷一樣,在懸崖之下,仰頭還能看見懸崖上掛著的數道繩索。
他在望鄉關也有幾年了,竟從來都沒發現這個地方。
謝容辭走著走著,停了下來。
身側的容霽歪過頭,挑眉問道,“怎么了?”
順著他的視線,容霽才看到不遠處一個手腳都已經不完整的人在奮力的往他們來的路上爬著。
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爬行的一路滿是血跡。
“走吧,不過是個死人而已。”
在她說完之后,果然一個帶著鐵質面具的男子走到那人面前,一刀沒入心臟的位置,隨即將人拖走。
容霽接著說道,“以后少主見到的景象,可比現在這個要嚴重的多。”
謝容辭垂眸不語,心中卻想道,真如容霽這般說的話,他的步伐要加快了。
多拖一日,便會多一天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