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聿指尖微蜷。
狄孑得以用力吸了幾口氣，漲白的面色微緩，他喃喃道，“早，早知道，昭陽郡主是真心在彌補主子，屬下就是舍出一條命，也定會護她周全的。”
“暗殺？”
斯聿深不可測咀嚼著這兩個字，那雙狹長散漫的桃花眼染上陰郁的暗芒。
他手腕凸起，拎起狄孑的領口就往不遠處的地上摁，在狄孑耳邊磨著牙關陰冷開口，“你到底瞞著本都督什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清楚。”
斯聿其實早就發現狄孑的不對勁了。
狄孑跟著他十幾年，從來都是安分守己，以他的命令為主。
唯獨在宋昭這件事上，永遠都是一副拎不清的態度。
他曾以為是狄孑不喜宋昭將門嫡女的身份，怕宋昭給他帶來麻煩…而直到此刻聽到那句暗殺，斯聿有一種即將遭受巨大打擊的既視感。
狄孑掙扎的跪倒在斯聿跟前。
他知道昭陽郡主出事他也就活不了了，死之前得把真相告訴主子，不管主子信不信。
“主子，您還記得之前昭陽郡主曾三次救過你嗎？
其實她根本不是在救你，屬下在暗處看的清清楚楚，她是想趁機暗殺你。”狄孑一口氣脫口而出，說出來的那一刻，壓在心上的石頭也跟著落下去了。
“屬下實在是不忍心主子被蒙在鼓里，還把昭陽郡主當恩人，甚至因為那三次的陰差陽錯，對昭陽郡主一往情深。
只是屬下沒有證據，即便是說了，恐怕主子也不會信，因此只能日日暗中觀察昭陽郡主，想著找出她對你不軌的證據，再把真相揭露出來……”
話沒說完，男人目光鋒利如刀，寒涼地落在他臉上。
斯聿覺得荒唐，乃至于一巴掌狠狠朝著狄孑打過去，用力內力的將狄孑打的口吐鮮血，抽搐不已。
“絕不可能。”他垂眸，眉目英俊又冷毅，一個字一個字從喉眼里咬出。
狄孑閉著眼。
該說的真相已經說了。
即使主子要弄死他，他也毫無怨言。
他不欠主子的，但他欠了昭陽郡主一條命。
斯聿面色冷漠，波瀾不驚的說道，“你這條命是昭陽郡主給的，再與本都督無關。
是生是死，該讓昭陽郡主來處理。”
狄孑一愣。
他睜開眼，想說昭陽郡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斯聿轉身跨上駿馬，抬手示意眾人，“去救人。”
他揮動馬鞭，一人一騎猶如一道黑色閃電，率先沖向了黑暗前方。
其他軍士回過神來，趕緊集結著上馬追了上去。
斯聿前往的方向是縣衙。
他身后帶領著加起來共五百多個軍士，風風火火從街道上踢踏而過。
聲音之大，很快驚動了百姓，好奇的探頭展望。
看見插著大都督旗幟的隊伍來者不善沖著縣衙方向而去，全都成三結二的跟了過去。
斯聿身后的軍士跟著斯聿來到了縣衙外，俱都詫異不解。
這個時候主子不是應該趕去淮河救人么，怎么會來縣衙？
斯聿翻身下馬，衣袂翻飛。
他一步一步朝著紅木官門走去。
腦海里想著狄孑說的那些話，耳邊卻忽然鬼使神差的響起了宋昭之前試探性的問他——
【如果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你還會想娶我嗎】
紅血絲在男人的黑眸中蔓延。
斯聿撩袍抬腿，狠狠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