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柳元正的目光,莊承平陷入了長久的顫栗與沉默之中。
許久之后。
莊承平只是十分艱澀的搖了搖頭。
這不是他能夠宣之于口的事情,又或者莊承平已經鎖定在了某幾個的身上,卻無法確定在走過了生與死之后,那人此世的真身。
最后,莊承平開口時,以極其音啞的聲音說出了四個字。
“守秘誓言。”
聞言,柳元正便也不再追問。
有無上秘法在,有守秘誓言在,柳元正注定無法再問出一個答桉來,又或者說,這四個字宣之于口,莊承平已經從側面給出了一個朦朧模湖的答桉。
柳元正偏過頭去,看著窗外的竹林。
共同的短暫沉默之后,柳元正回頭定定的看著莊承平。
“就說到這里罷,紫府道綱總要落于文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貧道昔日從微末中一路走上來,緣法在其次,實則依靠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創法,以書經顯于世;你既然是貧道的衣缽傳人,往后世人總要從你的身上來尋貧道的影子,這是師徒父子掙不脫的魔咒,但反過來看也是你的青云路,靠著創法搏名聲的事兒,貧道已經無須去做,往后就交給你了。”
說罷,柳元正施施然站起身來,平和的看向莊承平。
“這是榮耀,也是責任,若成了,紫府法門布道于世,有一份底蘊分潤給你,若是不成,只怕世人要將過錯丟到你一個人的身上來。”
到底是昔年的古仙,此刻,莊承平驚懼不再,恢復了平靜。
“師尊放心,此事弟子定然會做好。”
柳元正點點頭,沒再多說些甚么,只是又偏頭看了眼窗外。
“那為師便回道場了,眼看初春就要到了,演教峰上的桃花也快到盛開的時候了”
演教峰,綺云洞,書房,窗靈旁。
林綺萱與魏清秋靜靜地坐在寬大的書桌旁,桌上,擺著一壇陳年佳釀。
兩人似是已經這樣持續沉默了許久。
沒有交流,甚至沒有眼神的對視。
兩人只是這樣安靜的對飲著,觀瞧著演教峰上逐漸蔥郁起來的顏色,一直喝到兩人皆醉眼迷離。
最后,林綺萱終于還是偏過頭,看向了魏清秋。
“云嬋道友,到底是要謝謝你了,這些時日,若非是你,只憑我一人之心力,怕是難厘清紫府境界混元之道的修法前路。”
“元萱道友謙遜過甚,我不過是癡長了些年月,哪里能給你甚么幫助,便是所說的看法,也不過是一家之言,或許離著真意還十分邈遠,要我說,或許還要此境道主給些說法才最是中肯。”
“哼離了他這個道主,世人難不成還修不得這紫府之道了要知道,當年他的修道根基,還是我教的呢”
正此時,不等魏清秋笑了笑,要開口說些甚么,便見月幽天女推開門,靜靜地走了進來。
“尊主回來了,兩位女君可要見他”
話音剛剛落下,便見林綺萱將手中的玉碗往桌上一頓。
“不見一走就是許多天,這是躲誰呢斷然不見書房和臥房留給我與云嬋道友,剩下的地兒,隨他罷”
一番話端是說得怒氣沖沖,月幽天女趕忙應聲退了下去。
只是魏清秋偏頭看去時,林綺萱的臉上哪里有甚么怒意,她只是醉眼迷離的看著窗外的蔥郁顏色。
“桃花就快開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那日里,聽了月幽天女的傳話,柳元正聞言,也只是笑笑沒有說些甚么。
之后數日里,他竟真的沒有去過書房與臥房,中間數日里,道人甚至還在靜室中短暫的閉關了一次。
他在等演教峰上桃花盛開的時候。
他在等自己煉法之路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