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后,父親他老人家也覺得,我還是重走修行路成仙的好,這才有了此番臨凡,他是個木訥古板的人,也算是借我之口,將一些話說與你聽,免得四萬年了,你覺得他還在怨你。”
老真人連連口稱不敢,又抬頭道:“既如此,師姐此番重修,可有甚計較?是修師尊的五行雷道?他老人家的路終歸是難了些,一路走來許多機緣很難去復現,或是修太陰、太陽雷經?
合練兩經更是一條仙君之路,當然,仙君縹緲,證道飛升還是不難的,不然以師弟的愚鈍天資,沒有此二經也難成真人。又或者師姐有其他想法?師弟還算是有幾分薄面,觍顏去其他玄宗,也定要為師姐求得真經來。”
這番話老真人自是說的情真意切,焰光中的女修自然也是信的。
“你這般問我,我才發覺,心中竟毫無準備,說不出有甚么想法來,且容我些時日好了,再想想罷。”說到這,那女修又是一頓,似乎在遲疑著什么,片刻后方又開口,“父親飛升時,自人間帶走的天元燈,前些時日亮了。”
最后這番話說的有些沒頭沒尾,但是老真人卻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也是曾隨五雷散人修行過許多歲月的,更是見證了散人晚年時的諸般思慮。
便是那天元燈,他昔年去玄青仙宗之前,也是在五雷散人這里見過的。
“如此說,師尊的真傳要現世了!”
老真人一時間笑的竟像個頑童一般,他雖是雷修,終歸未走師尊昔年的路,以陰陽雷法至今,這也是仙凡相隔的師徒二人這些年關系尷尬的緣故。
五雷散人想要傳下自身道統的執念太強了。
他元道真人沒有做到,但是此刻聽聞天元燈亮起,還是由衷的為師尊感到欣喜。
“大約是現世了罷,玉嶺山,五雷宗,咱們這一脈的氣運也就在這萬里之內了,父親的真傳,說不得多半要落到你這岳霆山里。不過……氣運,終歸是虛無縹緲的事情。
你先顧好西行滅佛一事罷,若是真的起了大勢,也是你證道飛升的時機了,去了仙鄉,你也是玄門一宗的掌教,反而要比父親的面子大了。
便與你說這些了,我轉劫重修,不欲牽連太多前身的因果,你不必刻意尋我了,倒是傳法旨給道籍殿,與我一個方便好了,待我想好了這一世如何走,再來尋你。”
這正是:
劈柴擔水百粒粟,晨鐘暮鼓日無閑。
披星戴月終須老,一抔黃土埋山間。
會當玄青贈緣法,降龍伏虎渡千年。
從來天女思塵世,哪有凡夫不羨仙?
話音落,那灼灼焰光登時化作一道流光飛逝,再看去是,大殿的中央已然空無一物,便是連那五色玉壇也消失不見。
原地里,唯有老真人靜立,似哭似笑,半是感懷,半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