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說這仙蓮,五色仙蓮生在仙鄉各處,自然也各有迥異,師兄所見道蓮,大都以青蓮、紫蓮為原本,輔之以本宗道法,加以演化而成。
而吾宗諸多蓮花法相,卻是以白蓮為本源,如吾宗根本道法之一,便是《白陽凈世蓮花寶禪經》,此經法相已經頗與白蓮相近,名喚凈世蓮花相。”
聞言,柳元正不住地點頭,作恍然大悟狀,口中也是輕聲重復著一些字眼。
“唔……仙蓮,仙蓮……禪師,貧道唐突,想看一看這凈世蓮花相?不知是否合貴宗制度?若是為難,貧道斷然不會勉強。”
“師兄無妨,這凈世蓮花相在中土之西倒也算常見,許多壁畫上都多有此類描繪。”
說罷,靜海禪師已經起身,緩步走到柳元正的書桌前,少年亦隨在身側,在桌上鋪了張白紙。
“請。”
靜海禪師不作推辭,旋即提筆,在紙上細細的描繪出一朵十二瓣蓮花之相。
柳元正站在書桌一旁,只是仔細的看著靜海禪師筆鋒婉轉,看著那凈世蓮花相從無到有,躍然于紙上。
待禪師擱筆,柳元正也頗為贊嘆的點點頭。
少年時至今日,自然是一本禪宗經書都未讀過的,此刻見了這凈世蓮花相,只覺紙上蓮花畫的精巧,想要悟出些甚么禪宗道理來,卻是難了。
沒有拿出那水紋元晶,柳元正只是依著自己的記憶,一點點與紙上蓮花印證著。
原地里,靜海禪師嘴角含笑,偏頭看著陷入沉思之中的柳元正,并未出聲打擾。
片刻后,少年點點頭。
短時間粗淺的印證了一番,這禪宗蓮花倒是合用于雕琢元晶,之后還需柳元正雕出些木雕來,做最后的確認。
一念至此,柳元正又像是發覺了什么一般,在靜海禪師的注視下,伸出手指懸在那蓮花的上方,似是虛空勾勒著什么。
自始至終,柳元正的目光都在紙上,卻忽的開口問道。
“禪師,你說這仙蓮各有迥異,不知這白蓮,算是道蓮,還是佛蓮呢?”
話音落時,靜海禪師神情頓時變得呆滯,她的目光旋即落到了柳元正垂在蓮花上方的指尖上。
柳元正的指尖并非在勾勒蓮花,而是在蓮花之上,勾勒著一個似是而非的人形輪廓。
人形,蓮花。
這是西方逃禪慣用的佛陀之相。
靜海禪師抿了抿嘴,一時失語,目光隨著柳元正的指尖轉動,似乎也有些失神。
“禪師?靜海禪師?”
少年溫潤的聲音,終于讓靜海禪師回過神來。
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反而在這一刻變得蒼白了許多。
這一刻,靜海禪師像是想明白了許多問題,又似乎在一念之間,生出了無窮的疑惑來。
她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走調。
“逃……逃禪所用皆是金蓮!這金蓮……與白蓮相仿,實則仍是不同的,白蓮……自是道蓮!”
一番話教靜海禪師說的磕磕巴巴。
說話間,禪師也一點點收斂起了心神,她似乎還要開口說些什么,柳元正卻直接伸出手,當著靜海禪師的面,將這蓮花圖收進了乾坤袋中。
“是道蓮就好,貧道欲依此圖煉制法器,沒壞玄門規矩就好,吾心甚安。”
一邊說著,柳元正一邊轉過身來面向靜海禪師,仍是眉眼帶笑。
自始至終,少年仿佛都沒有看到禪師臉上越發慌亂的表情。
“否則,便是這法器煉成了,沖撞玄門規矩,貧道也只能忍痛將之毀去,如此波折徒勞,到最后只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