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形分明已經凝練,可柳元正這一看去,卻說不清丹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一息之間,少年心中有萬千念頭涌起,這神形入得他眼,便也有了萬千種外相。
數個呼吸之間,待少年念頭稍定,最后丹老神形的外相,便也定格成為了一蒼老道人。
很是新奇的變化。
哪怕對于神道并不算是精通,柳元正也知曉,世間神明,本無外相,唯一靈為真,而后隨世感應,遂有無窮變化。
便是玄門神庭中諸般神君亦是如此,只是因著部分神君乃古玄門時神道修士所證,遂維持昔日證道前的外相,又或者為了與自身果位契合,或者劍眉星目,或者和藹老道,或者慈祥老嫗,以此為本相,傳世神相,以應神名。
便如少年這壺中丹老,神名中有老之字,又有玄君之字,故而常以玄袍老道形象隨世感應,最后在柳元正眼中定下的外相亦是如此。
正這般思量著,便見壺口靈云中央,那三寸丹老朝著柳元正躬身一拜。
未見丹老開口,便聽得蒼老神音響在少年心頭。
“小神拜見尊主。”
聽見丹老這話,到底柳元正心中暗暗提起的一口氣悄然松了下來。
待得話音落時,柳元正更是頓覺自身氣機與火鴉神壺之間徹底圓融,仿佛這法器本就是他煉制的一般,說是左道丹老玄君,卻也是寶器器靈,少年遂有此一靈生滅只在自己一念之間的感應。
于是,少年臉上揚起融融笑意。
他仍舊直身,只是拱了拱手,算是回禮,念頭動時,一道聲音響在丹老靈中。
“玄君如今凝煉神形,有何感觸?”
“小神雖為尊主敕封逢難化生靈焱丹老玄君之位,如今卻不敢以玄君自稱。”
聽聞此言,柳元正卻面露詫異,心中稱奇,遂追問道。
“哦?此言從何說起?”
“回稟尊主,世上先有丹老,而后有的世外神庭之果位,小神雖得敕封,卻也不過感應了天地間一縷神庭果位的余韻,未得果位,怎敢以玄君稱之。”
話音落時,柳元正方面露了然神色。
“方才聽得丹經一篇,貧道還以為已得了果位,我到底對神道并不精通,如今看,丹老只是神形凝練,有所精進?”
“尊主明見萬里,神道亦乃通天之途,小神只得寸進,果位之談,仍舊渺遠,依尊主仙道之說,小神依托這火鴉神壺,約莫算是一位筑基巔峰火道丹師。”
“哦?這等說法倒是有趣,只是貧道這仙道之途,尚有修煉精進之法,丹老又該以何途去證果位?”
“神形如魂魄,香火之力如元氣,火鴉神壺如道軀,小神欲求精進,當煉香火之力,內養神形,外升寶器。”
聞言,柳元正倒是一拍手。
“尋常時候倒教貧道犯難,如今身處此地,香火之力倒是不缺!”
話音落時,柳元正偏頭一看,卻忽的神情一怔。
眼見得古殿北墻,那佛陀金像歷經萬古歲月未見銷蝕,誰知不過半日光景過去,此刻佛像上卻盡是斑駁裂紋。
以瞳術看去,內中再無絲毫香火靈光。
眼見得此,柳元正啞然一笑。
“無妨,此地不過蓮臺舊址之一,漫漫山河,似這等地方倒也不少!”
少年這里方說罷,忽地聽丹老驚疑一聲。
“怪哉!”
話音落時,靈云上,丹老神形抬頭望天。
“小神怎么覺得,這天地之間,有香火之力四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