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劉燁的語氣微微有些顫抖,身上散發的氣場隱約顯露著他的憤怒,“那數以千萬計的普通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嗎?”
“你裝什么圣人。”那個聲音冷冷地說道,“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既然沒有拯救別人的能力,就不要瞎操心你不該管的事情。”
“是,我不是圣人。因為并不樂于助人也很少參與慈善捐款的緣故,甚至很難說是個好人。”劉燁暗暗握緊了拳頭,“但我做不到對這個即將生靈涂炭的世界袖手旁觀,只要有改變未來的機會,我一定會努力去嘗試,不論是生是死。”
“不論是生是死?哦,我明白了,你是打著如果你被殺了,許多人的計劃便會就此終止,戰爭也會因此而不再爆發的念頭吧。”那個聲音仿佛又在笑,“唉——真是幼稚得可憐吶,如果你看問題站得角度能夠再高一點的話,這種愚蠢的言論就不會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來了吧。沒辦法,就由我來告訴你吧,你的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些該發生的仍然會發生。甚至嚴格來說,你的死只會加速這個過程。”
“那你為什么要阻止我。”
“嗯?”
“你為什么要阻止我。既然你對這個世界滿不在乎,為什么要阻止我去死,為什么要阻止它加速毀滅。你的邏輯有著根本性的漏洞,你在說謊。”綠光一閃,枯木杖在劉燁掌心浮現,“說了那么一大堆,你不過就只想讓我轉頭離去罷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說得那樣那么強大,只需要擋在我的面前,我便無法前進分毫,何必和我費那么多的口舌。”
“要是我說到這個份上你還是不懂,我也不是不能強行將你留下。”
“你做不到。”劉燁舉起了枯木杖,“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你會死的。”
不知為何,那個高亢如童聲般的聲音稍微發生了些變化,就仿佛瞬間經歷了無數的歲月,從稚嫩變為蒼老又變回稚嫩,“只要再往前走幾步,你就必死無疑,一旦踏入那家伙的領域,你的毀滅便會成為既定的事實,沒有人能夠再改變。”
“那可不一定。”
“你不怕死嗎?”
“呵。”
劉燁輕笑了一聲。
他怕死,怕得不得了。
他還那么年輕,從禿頂醫生那里得知自己中了詛咒,只剩一年的壽命的時候,他眼里的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沒有色彩的灰白。
但是,一碼歸一碼,有些事,是不能因為貪生怕死,就不去做的。
如果活得不明不白,如果始終被人當做工具,如果自己連做人生選擇的權力都沒有的話,活著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更何況,這還關乎著一場世界大戰是否會爆發,事關千萬人的生命。
如果能夠說動博云城理事會立即對至高科技采取行動,這場大戰就能在未準備完畢之際被扼殺于搖籃之中。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和明明知道火山爆發的巖漿已經逼近卻拒絕避難的龐貝人一樣愚蠢。”那個聲音時而尖細時而粗獷,變化得越來越快,“既然你這么想要直面這個世界中最深的恐懼的話,那就隨便你吧。”
“放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劉燁微微一笑,手中的枯木杖綻放出璀璨的光輝。
扭曲的走廊恢復了正常,樓上再度響起了若有若無的鋼琴聲。
劉燁輕輕呼出一口氣,在衣角上擦去了手心的汗,朝著樓上邁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