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變換之間,那些曾經存在于這個房間之內的一切事物逐漸顯現,交錯,就像是快速倒放的錄影帶,不斷地,不斷地回溯,直至1517年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切,驟然凝滯。
“時間魔法的用途極為廣泛,戰斗,消耗最大,收益也大,因為直接作用于現實世界,是其中最困難的一部分,但也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像這種投影過去,就要簡單得多。”
劉燁沒有說話,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房間內那兩具尸體之上:其中一個是僵臥在地上的男人,一雙茫然無光的眼睛凝視著褪了色的天花板。自然卷的褐發從軟軟的絨線帽里垂下來,如果沒有那些胡渣,倒是一張很清秀的臉,但這張臉上卻露出了極為驚懼的神情。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一般,緊咬著牙關,瞪大了雙眼,可臉頰分明耷拉著,那是一種夾雜著自責、悲傷、憤恨的表情。他緊握著雙拳,兩臂伸張,手中拿著一柄鋒利的長槍,而長槍的另一頭貫穿了書桌旁木椅的靠背,也貫穿了那位藍發少女的胸膛。
卡恩莫迪,那一頭冰藍色的長發被從胸膛傷口處流出的黑色液體沾濕了,粘粘地無力地垂在她那小巧的肩膀后面,她伸出手對準了地面上那個男人的方向,冰刺自下而上刺入了男人的后腦。在這一個瞬間,兩人就這么彼此靜止,只是卡恩莫迪的眼中仍然是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哀樂,望向的方向也不是地面,而是窗口。
“這就是當年的情況,和卷宗中記錄的也很相符,幾乎沒有任何的偏差。”宋流蕓在這金色的光影之中來回踱步,“從現場來看,這兩人彼此動手殺死了對方,這個結論簡直是顯而易見,鐵證如山。”
“所以當年的調查結果就是如此吧,的確,從這個場景來看,幾乎沒有別的可能性。”
“就是這樣。”宋流蕓道,“不過,你覺得這個結論有什么問題嗎?”
“卡恩莫迪的術式殺死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長槍刺死了卡恩莫迪。桌上放著剛完本的《雪之歌》,當時的卡恩莫迪處于非常虛弱的狀態,戰力處于低谷。一場為了得到原典而引起的沖突,動機有了,案發現場證據齊全,這個結論,沒有任何問題。”
“沒錯,作為能夠寫出原典的大魔導師,卡恩莫迪的戰斗力處在魔法師的最頂峰,想要從她手中搶東西,原典剛完本魔力幾近耗盡時,就是最好的機會。”宋流蕓兩手交叉抱在胸前,逆光而立,道,“但是沒想到,即使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大魔導師的戰斗力依然恐怖,所以,這位小偷先生被卡恩莫迪的臨死反撲命中而殞命當場。完美的邏輯結論。”
“但是……有一個問題存在。這個邏輯,這個解釋,還有一處不合理的地方沒有解決。”劉燁沉聲道。
“卡恩莫迪看向的方向,不對勁。”兩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