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后退的那一剎那,灰袍魔法師猛然間張開了大口,上下顎仿佛要直接斷開一般,開合到了接近一百八十度的位置,一口漆黑色的鮮血噴了出來,落在了兩人之間的地面上。
劉燁瞳孔微微一縮,只見那黑色的鮮血之中仿佛有無數小蟲在蠕動,散發著濃濃的腥臭味,更是在出現的一瞬間就在他的腦海里掀起了一陣無法克制的厭惡和憤怒之感,這厭惡和憤怒的情緒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他的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咔咔咔咔咔咔……”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那灰袍魔法師發出了一聲慘叫,面目扭曲,仿佛全身的骨頭都在這一刻被莫名的力量強行重新排列組合。他的四肢在剎那間盡數反向折斷,如同一只蜘蛛一般在地上急速爬行,直奔劉燁而來。
劉燁目光一厲,手中枯木杖上雪花飄飛,一道冰刃風暴席卷而出,大量的冰棱扎在了撲來的灰袍身影之上,硬生生地將其直接頂了回去。
“啊啊啊啊……”這嘶啞的低吼就好像是直接從胸腔深處發出來的一樣,劉燁只見那落在地面上的大量的黑色鮮血在這一刻竟然移動了起來,化作了一條條細線鉆進了灰袍人的體內,這些黑色的血液仿若蘊含了某種奇異的高溫,眨眼間便融化了釘在他身上的冰棱,而那融化的雪水,更是被染成了與之一模一樣的黑。
“這種黑色的細線……和那時候馬蒂亞斯身上的一樣……”劉燁心中念頭百轉千回,他現在可以肯定,馬蒂亞斯的失敗、柯倫的毀滅,那場悲劇與巫毒教派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系,至于這聯系是什么他還不知道,但一定與靈魂有關!
他自己對于靈魂的認知全部來自于那本《琉璃千幻》,可那本原典的作者,也就是和慕詩嵐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名少女在魔典的最后卻寫過這樣一段話:
“幻之陣列可以直接影響靈魂,在此之前,沒有任何陣列有這樣的作用,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發現。”
“但是,盡管已經將幻之陣列的奧秘完全解析,我仍然覺得有所欠缺,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它不應該存在,因為陣列之中已經不存在我無法理解的線條。可它又確實存在著,困擾著我。”
“我在這里待了整整三年,卻始終找不到欠缺之處的所在。直到最后的時刻我才想到,也許問題出在陣列本身。魔法師對于陣列的解析是一種不斷呈現世界可能性的過程,但這是有前提的。”
那段話到這里便戛然而止,一如當時在地下遺跡里劉燁和她的對話一般。
至于前提到底是什么,劉燁尚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琉璃千幻》并不能夠完全的描述靈魂和魔法之間的關系。
就在這時,一道黑火直沖云霄,一道深灰色的光芒從灰衣身影上揮灑而出,劉燁眼中瞳孔猛地一縮,身子疾馳后退,就在這一剎那,天空轟然崩潰,四周的一切景色——盧駝峰、耶穌像、城市街道、建筑,也隨之崩潰開來。
在這天空坍塌的瞬間,就仿佛有一面鏡子被打碎,劉燁眼中的景象化作一處處碎片土崩瓦解,黑暗吞沒了所有。緊接著,便有一股股灰白色的火焰從四面八方升起,那火焰不是高溫熾熱,而是冰寒刺骨,使得劉燁好似置身于一片死寂的世界。
他感覺到自己與世界的聯系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強行分割了開來,這種情況他已經是第三次遇到了。
創生世界。
在這一刻,劉燁的大部分術式都失去了意義,因為在這個世界中,所有的規則全都只在于創世者的一念之間。
在這里,他是人,對方是神,而人是無法和神對抗的,因為人所依賴的一切外力,都是源自于神靈本身。
創生世界中,施術者便是無敵的存在。
這道門檻攔住了無數天資卓越的魔法師,他們終其一生都難以跨越這道天塹。能夠達到這一境界的魔法師每個時代都寥寥無幾,可劉燁卻仿佛撞鬼了一般,接連不斷地碰見了這樣的家伙。
上一次之所以能夠絕境反殺,完全是因為黑色薔薇的那個魔法師所創造的世界是依托于那個古怪的石碑,他并不具備對世界完全的控制力,而劉燁又直接解放了原典《雪之歌》的全部力量來逆轉兩人身上的時光,使其重新回到了重傷垂死的狀態,才險之又險地存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