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穩定了,誰會想到去外面折騰。”
賴文英繼續說:“我們在隘上技校讀了幾年書,拿到了個中專文憑,學的也是選礦專業。當時許多同字都認為,一輩子都會在礦山上待下去了。
可惜的是九九年以后,國際鎢價直線下跌,礦里庫存越多,連基本的工資都開始發不出來了。
普遍礦工每月生話費就靠那點死工資了,一個月發不出工資,還可以借。二月、三月呢?很多人真是急紅了眼。
后來礦領導也認為長此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向上級申請,準許工人停薪留職,外出自謀生路。
當時大多數年輕人都去了沿海城市打工。
二年后,鎢價又恢復了一些,庫存也消耗了許多,單位又通知外出職工必須回單位上班。
很多人回單位后,就沒有心思在礦里上班了。
所以說上半年鎢礦改制,曾經出去闖蕩過,打過工的年輕人,都首先贊同買斷工齡,離開礦山。
留戀礦山工作的只有一些老工人,還有一些守舊的人。”
馬束鳳追問道:“買斷工齡,一年工齡值多少錢呢,總有一個上級頒發的文件吧?”
“真正上級頒發的文件只有上面幾個礦領導才知道,解釋權也在他的嘴里,怎么樣算錢也是他們說了算。
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又有什么辦法呢?”
賴文英嘆氣著說。
“沒有人去上訴?”
馬束鳳想:現今社會還可以搞愚民政策么?
不怕激起義憤。
賴文英低聲噓了一聲,示意說話聲別太大。
“原先礦上老大是譚家林,老郭是他妹夫,千萬別讓他聽見我們在議論他大舅哥,不然他告我們一狀會很麻煩的。”
“有什么麻煩,他大舅哥還是礦上老大?”
這時,她看見車窗外是一座水泥廠,破舊的外墻上掛滿了灰黑色的水泥灰。
地面上幾寸厚的石渣灰,中巴車一走過,卷起沖天灰塵。
轟隆轟隆的機器車,幾公里之外都聽得見。
中巴車走走停停,每到一個點都有人下車上車。
馬束鳳跟賴文英的談話也是斷斷續續。
“他大舅哥最后撈了一筆就跑了,聽說昨幾天調到公司統等處當處長了。現在礦上負責的是黃富生胖子。
譚家林雖然上調了,但是在鐵籠山鎢礦還是沒人敢說他的壞話。所有科室干部都是他提拔上去的,包括現在的黃礦長也是他的馬仔。鎮上和鄉級,甚至縣級干部都有人維護他。
許多想告狀的人,在鎮上都被人攔了,余縣汽車站都攔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被當作不穩定分子受到了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