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颎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所以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便是蘇夫人也極為吃驚,她雖然出身大戶人家,但向來奉行“男主外、女主內”的行事準則,對于段颎在朝中的事情很少過問。
此時段增突然拋出這么個問題,頓時讓她吃了一驚。
“你問這個做什么?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段颎沉聲道。
“父親,若是孩兒所料不錯的話,父親目前在朝中的處境只怕不太好吧?父親乃是武將出身,對朝堂上的斗爭應該極為陌生,所以孩兒以為,父親應該找一個合適之人來輔佐。”段增神色鄭重答道。
“這……”蘇夫人震驚了,而段颎此時卻沉默了。
他在朝堂上的處境或許其他人不清楚,但段颎他自己又豈會不知?
正如段增所說的那樣,在離開軍營到洛陽為官后,朝中的一切對他來說是那樣的陌生。
在剛剛回到朝中任職時,他四面碰壁,那些之前就對他指手畫腳的人,此時更是對他大肆打壓。
原本以他平定西羌之亂,并徹底擊滅東羌的大功勞,若是放到武帝或者光武時代,等他回到朝中后,肯定會受到重用,就是官居萬石都不是不可能。
然而實際中他卻只擔任了侍中、執金吾等官職,不管是地位還是實際掌控的權力,都與他的功勞完全不能相比。
甚至不久之后,他還因為馮貴妃墓被盜一事受到牽連,進而被降罪貶官。
可以說在回到朝中的頭幾年,他一直沉沉浮浮,雖有大功于國卻不能登上高位。
而造成這一切的,無非就是因為他出身涼州,又是武將,所以受到關東士族的各種打壓。
對段颎來說,段家的家世雖然比不上汝南袁家、弘農楊家這種豪門大族,但段家祖上擔任過郡守這一級別官員的卻有不少,所以僅僅執金吾這種級別的官職是遠遠不能讓段颎滿足的。
在幾經沉浮之后,段增終于領悟到,想要登上真正的高位,唯有找到一個合適的靠山才有可能。
而那時候王甫、曹節剛剛將外戚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除掉,正是權傾天下的時候,所以段颎很快就開始開始向王甫他們靠攏。
而之后的幾年里,依靠王甫、曹節的權勢,段颎不僅保住了自己的富貴,甚至還如愿以償的登上了太尉這個東漢地位最高的官職,便是如今擔任的司隸校尉一職,同樣是權勢滔天的要職。
當然,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如今與關東士族的關系更差了,如果說以前關東士族的人只想對段颎進行打壓,雙方還有緩和關系的可能,那么如今他們就恨不得將段颎除之而后快了。
所以在聽了段增的問話后,段颎一時間陷入沉默。
段增接著勸道:“父親乃是武將,擅長的乃是帶兵打仗,而那些士人所擅長的卻是朝堂上的爭斗;且士人一方人多勢眾,朝堂上下到處都是他們的人,父親與他們相比,就如同單槍匹馬與千軍萬馬,如何能比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