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天子開始扶持張讓、趙忠,新的十常侍取代舊的十常侍,依舊把持著朝政,繼續打壓士人,而王甫等人卻成了平息民憤的棄子。
將這番推論對段颎、賈詡二人說了后,二人都聽得連連點頭,覺得段增所說很有道理。
段颎更是額頭冒汗道:“增兒,你覺得士人一黨一定有機會重新占得上風嗎?”
“當然!”段增十分肯定的道:“如今天下相安無事,即便有些小的動蕩,朝廷也能輕易平息,所以天子還能放心大膽的打壓士人;不過若是哪一天天下遇到大問題,需要依靠士人,那時候士人的力量自然就會反過來壓制宦官!”
說到這,段增看了安然坐在一旁的賈詡一眼,心中想到:“總不能讓我一個人來勸說吧?你賈詡好歹也要出點力氣,可不能讓你這么悠閑!”
“文和先生才智過人,對大局的判斷更是遠在小子之上,不知先生覺得小子所說的有沒有道理?”
賈詡聞言依舊不慌不忙的端起身前案幾上的茶水飲了一口,這才從容說道:“小公子所言極為在理,段公,詡亦認為不可與王甫、曹節走得太近,更不可在黨錮一案上將士人徹底得罪了。”
他這兩句話聽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附庸段增的意思,但這正體現了他低調睿智的一面。
不管在什么時候,賈詡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讓他人摸不著他的真實想法;而且他不會輕易開口,更不會有出風頭的想法,而一旦他開口說話,那就必有所中,甚至攪動天下風云亦不在話下。
對于賈詡這番表態,段增自然不怎么滿意。
不過段颎卻是點頭嘆息道:“當初老夫受士人所迫,不得不投向王甫一黨以圖富貴;如今老夫與士人已經勢同水火,就算老夫想重新和士人拉近關系,又還能有轉圜的余地嗎?”
段增聽了頓時大喜過望,他一直想勸說段颎遠離王甫,沒想到自己的目的居然就這么成了,這真是意外之喜。
只要段颎有了這種念頭,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連忙道:“父親此言差矣,‘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而且父親畢竟有平定羌亂的大功,那些士人里面,必然也有不少人對父親有好感,又怎么能說沒有轉圜余地呢?”
賈詡也點頭道:“不錯,朝中大臣中,固然有很多人對段公恨之入骨,但同樣有不少人感念段公平定羌亂的大功,再加上咱們涼州的士人都是支持段公的,有這些人在,段公所處的局勢并沒有那么差的。”
段增之所以認為段颎還有路可退,就是因為他與其他人是不同的。
其他那些依附王甫的人,他們本身都沒有半點功勞,完全是依靠王甫才得以登上高位,一旦失去了王甫的支持,他們就什么都不是。
而段颎本身就有大功于國,即便離開王甫他也是朝廷重臣,這樣一個有資歷、有威望、有功勞的重臣,若是他愿意與王甫決裂,士人一方肯定不會傻到拒絕。
就算在離開王甫后,仕途會受到一些影響,但這也比繼續跟著王甫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