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塞北,看起來只是一次正常的對外用兵,但實際上那些真正有遠見的人卻都能看出來,這一戰若真的發生,其影響必然極為深遠。
如今天下各地都是災禍連連,再加上朝政混亂,權宦當道,可以說東漢朝廷對天下局勢的掌控已經到了極為危險的地步。
在這種情形下,若是還要大規模對外用兵,不僅會消耗大量國力,而且一旦戰敗的話,還會進一步對朝廷的權威造成沖擊。
而段增更是從史書上清楚的知道,這一次的戰敗對中原王朝的影響將會是何等的巨大。
原本鮮卑人雖然連年入寇,但也僅僅只能對邊疆各地進行騷擾罷了,東漢朝廷在邊地還留有精銳大軍鎮守著,足以保證鮮卑人不敢深入。
但歷史上這一戰兵敗后,數萬精銳大軍一朝盡喪,東漢朝廷自此再無力維持對北疆的統治,而鮮卑人的入侵也更加肆無忌憚。
在這種情形下,東漢朝廷被迫放棄最北邊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上郡等地,安定、北地等郡的地界也大幅縮水,大量邊民被迫內遷,致使這些地區從此淪為游牧民族的樂土,最終為后世五胡之亂埋下禍根。
可惜,能夠看得這么長遠的終究只是少數人,絕大部分人最多只能意識到出兵塞北存在的巨大風險;至于王甫等人,那就更是不會去管什么風險不風險,他們所在意的僅僅是自己能不能借此撈取功勞。
此時,洛陽南宮承德殿上,身材短小的王甫正在慷慨激昂的陳述著出兵的必要性。
“自從二十年前檀石槐首次領兵進犯云中郡以來,這些年鮮卑人對我大漢邊郡無一年不入侵。尤其是今年鮮卑人的入寇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一月上旬,寇代郡;中旬寇五原、云中二郡;二月中,鮮卑再寇五原,又出兵進犯漁陽;二月下,鮮卑……”
“自開春以來,鮮卑人就入寇三十余次,每一次都大肆擄掠,邊疆百姓苦不堪言,為鮮卑所殘害者更是數不勝數。”
“當初鮮卑人不過是被匈奴奴役的弱小種族,兵不過數萬,民不過十萬余;但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他們卻已經通過一次次的擄掠而迅速興盛起來,若是再放縱下去,鮮卑人的實力只會更加強盛。”
“老夫見識短淺,尚且知道對鮮卑人不能姑息養奸,諸位大人身居高位,皆是飽學鴻儒之士,難道見識還比不上老夫嗎?”
“更何況,昔日我大漢朝軍隊遠征塞北,連不可一世的匈奴人都被我軍打得遠遁;如今鮮卑人的實力還比不過昔日匈奴,卻膽敢連年入寇,屢屢挑釁我大漢威嚴,若不將其剿滅,我大漢朝的天威何在?陛下的臉面何存?”
……
朝中百官聽著王甫那慷慨激昂的聲音,心中頓時一陣無語;若不是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光聽他的話,只怕還要覺得他是多么的忠君愛國。
而一身帝王兗冕的天子劉宏此時更是被王甫說得熱血沸騰。
“好,王常侍說得太好了,鮮卑人如此挑釁我大漢威嚴,若朕繼續放任不管,朝廷的顏面必然蕩然無存;且鮮卑人通過劫掠,必然實力更盛,氣焰更盛,長此以往,必然又是一個匈奴。所以,朕決定……”
天子劉宏說到這里停了一下,他緩緩的遍視朝堂上眾臣,就要宣布自己的最終決定。
王甫、曹節等人臉色已經露出了喜色,心中想著:“大功告成!”
而朝中那些大臣們則一個個臉色難看起來,許多人心中哀嘆一聲,接著又寬慰自己:“或許此戰也未必就會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