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都走了后,段增沉聲道:“先生有何要事,現在總能說了吧?”
閻忠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舉起案幾上的茶碗,輕輕啜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一字一頓的問道:“大人,老夫想問一句,你,想,造,反,嗎?”
段增聽了頓時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拔出腰間佩劍將眼前老頭斬殺。
要知道他雖然沒有直接起兵造反的念頭,但他要行的事情,其實與造反又有多大區別呢?只不過一個是直接起兵造反,一個是等漢室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后,再起兵謀取天下,兩者的目的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為此,段增在早年間就精心謀劃,給自己謀取名聲,又四處結交天下豪杰,與后世那些頂尖謀士們也多有往來。
別看這些交情似乎到現在都沒起到什么作用,但等到將來天下徹底大亂后,當年結交的這些人才,只要能拉攏到其中一部分,就足夠他受用一輩子了。
不僅如此,在正式出仕之后,他也是本著盡量韜光養晦的策略,盡可能的多建立功勞,謀取利益,夯實自己的根基。
比如這一次與西涼叛軍的大戰,他對張溫的命令便是陽奉陰違,以保存自身實力為主;只不過他的手段要比董卓來得緩和一些,不像董卓那么毫無遮掩,所以張溫暫時還未注意到他。
再比如眼前這場追擊戰,若是他真的忠于朝廷的話,那就應該奮不顧身的沖殺上去,拖住敵軍,而不會考慮自身的傷亡會不會太大。
總之,段增雖然表面上對朝廷忠心耿耿,但暗地里的卻隱藏著自己的小算盤;如今被閻忠一口道穿,豈能不驚?
好在,他這些年總算是歷練出來了,心中雖然大驚,但臉上還能保持鎮定。
他沉聲問道:“先生何出此言?晚輩對朝廷向來忠心耿耿,豈會有造反的念頭?”
閻忠笑了笑道:“大人不必否認,老夫雖然才能淺薄,但只問還是有些眼力的,自從大人出仕以后,老夫便時常留意你,看得多了,對大人你自然也就有了些了解。”
段增心中一沉,難道閻忠這老頭真看出什么了不成?
這時,閻忠又道:“大人與董破虜聯手擔任大軍的右翼,卻對司空大人的軍令一直出工不出力,每次與叛軍交戰時,稍有風吹草動便立即撤兵,這分明是想保存實力,此等作為,難道是忠臣所為嗎?”
這時,段增也重新鎮定下來,聞言答道:“先生說笑了,某何曾有保留實力的想法?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某謹慎一些,也是應該;而且那時戰機未到,某不愿與叛軍硬拼,這又有何錯?如今戰機已到,某便與董將軍聯手大敗叛軍,這便是明證。”
閻忠沉聲道:“好吧,這一點算是老夫想錯了。但那董卓桀驁難馴,野心勃勃,將來很有可能禍亂朝綱,大人您卻與此等人來往密切,難道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嗎?”
段增笑道:“先生又錯了,董將軍乃行伍出身,為人桀驁一些,也屬正常,你說他將來很有可能禍亂朝綱,這一點卻是過了。至于某為何與他來往密切,先生難道不知我段家與董將軍之間的淵源嗎?”
到了這時候,段增也算看明白了,這閻忠或許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同,看出了自己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忠于朝廷,但他并沒有什么證據,一切都是他的猜測罷了,只不過他所猜的都很正確,所以引得段增如此驚疑。
既然看穿了這一點,段增應付起來自然是越發的從容。
接下來,閻忠又提出了幾處疑點,和之前一樣,也只是他的猜測,并無實際證據,段增自然也從容將其反駁。
交談了一會兒后,段增沉聲說道:“先生,某敬你是涼州名士,所以一直對您很客氣。但先生若是執意要壞某名聲,某說不得也要不客氣了!”
閻忠聞言嘆息道:“你若非要否認,老夫也無可奈何。不過你可知道,老夫在去年也曾去見過一人,并且勸那人起兵造反?”
段增驚訝問道:“不知先生說的是何人?”
“此人非他人,正是皇甫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