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爭吵雖然因為宋齊丘的忍讓而減少許多,但兩人之間的火氣卻是越來越足。
這一次,若是汪臺符好好和宋齊丘說,或許宋齊丘也不會堅持自己的主張,畢竟常夢錫二人的才學的確是在柳邵巖之上的,他即便想要照顧同鄉之人,但也不愿做得太過。
可惜的是,汪臺符卻是一個急躁脾氣,他見宋齊丘想安排自己同鄉為第一,當即便譏笑起來,指責宋齊丘不顧公正,一心謀私,有結黨營私之嫌疑。
更重要的是,汪臺符還是當著其他下屬的面這樣指責的,這讓宋齊丘的臉面如何放得下?
宋齊丘如今年紀雖然才二十多歲,卻已經是正四品的金陵府府尹,又深受楊渥看重,得以旁聽內閣的一些決議。
如此深受器重的一個人,心中自然有些傲氣,再加上他本來性格就很急躁,此時火氣充滿頭腦,哪里還顧得上楊渥的警告?
當即便以自己主考官的身份,強行將柳邵巖定為第一名。
這氣倒是出了,不過回到自己的府宅后,宋齊丘的心里卻是有些不安起來。
“那汪臺符的性子向來是不服輸的人,這次的事情只怕不會這么輕易結束,說不定他就會將事情給鬧大了。”
“若是一般的事情,鬧大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這次的事情,真要說出去只怕我也未必占理啊!”他的心中有些擔憂的想著。
的確,他是可以對其他人解釋說,之所以將柳邵巖定為第一名,固然有不想讓北方外來人將前兩名都給包攬的原因在里面,但問題是,其他人會這么看嗎?
其他人看到的,僅僅是柳邵巖乃是江西洪州人,與他是同鄉;而他卻非要將自己的同鄉定為第一名,甚至不顧常夢錫和張延翰二人的考試成績的確在柳邵巖之上的事實。
便是他自己都不能否認自己懷有私心,其他人會相信他是出于公心嗎?
“唉,這件事有些考慮不周了!”回想起當初楊渥給他的無聲警告,宋齊丘心中頓時有些后悔起來。
“罷了,這州試的最后排名畢竟還沒有最后提交上去,要改還來得及。明天一大早就去改過來就是,讓那常夢錫為第一名又何妨?”他在心中最后決定。
打定了主意后,宋齊丘反而輕松下來。
“也不知道為何,大王既然親自警告我,就不可能不派人去警告那汪臺符。難道說大王忙碌之中忘了,還是說,汪臺符根本不顧大王的警告?”
“嗯,應該是大王忘了吧!”宋齊丘心中推測著。
就在這時,汪府的仆人匆匆進來稟報道:“老爺,剛才有人過來送了一封信,說是給老爺您的。”
“給我的信?可知是什么人寫的?”宋齊丘有些奇怪的問道。
“那人只是將信送給了門房就離開了。”
“將那信拿來給我!”宋齊丘吩咐道。
從仆人手中接過一封書信,打開之后,卻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
然而宋齊丘的臉色在看過信后卻是極為難看起來。
“汪臺符,你欺人太甚!”宋齊丘大怒道。
也怪不得他如此氣憤,在信中,汪臺符專門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聞足下齊先圣以立名,超亞圣以稱字……”。
這句話簡直是把宋齊丘往死里罵啊!
圣人孔夫子名孔丘,宋齊丘的名字卻是“齊丘”,這是要和孔圣人齊名嗎?
還有宋齊丘的字是“超回”,這意思不是說要“超過亞圣顏回”嗎!
所以汪臺符這句話實在太過刻薄,宋齊丘哪里受得住這種辱罵,當場就摔了杯子。
名,是自己的父親取的,這是不能更改的,否則就是不孝;但字,卻是宋齊丘自己取的,自然可以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