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拂影,夜幕星辰之下,她瘦弱的身影微微有些吃力地抱著顧渝飛速地朝著城北的方向奔去,漸漸在這片草地之上消失成了一個點。
顧渝閉眼之間只聽得耳旁風聲獵獵,一種屬于女子的幽香夾雜著河水的腥澀之味若有似無地襲身而來,竟令他覺得從來未有過的安心。
失血后的疲憊以及卸下的防備很快便令顧渝陷入了淺睡之中。
夜色蔥蘢,星光無度似霜。
秦蘇低頭細細掃了懷中這個美男子一眼,無奈一笑輕聲道了一句:“倘若我現在將你扔在街旁,怕是不知道會便宜多少女人吧?”
她輕笑之時,未曾看到顧渝的唇旁亦似笑非笑地勾勒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夜幕不言,花落自成蹊。
在草地的很遠很遠的另一邊,天地相接壤的盡頭,一個清逸絕倫的身影站在制高點遠遠地望著這一切,墨色的眼眸中是難以描述的復雜情緒。
一旁的北冥見顧遮親眼目睹了顧遮被圍剿刺殺中箭卻又神奇被救的過程后一直沉默不語,并且表情十分沉凝,咽了半天口水掃了一眼身后的數十名待命的精銳人馬后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上,這人……還需要救嗎?”
顧遮無奈地用余光掃了一眼北冥,眼中滿滿的都是嫌棄,白著眼說道:“你說呢?”
“這個,這個……四王爺雖說是得救了,但這畢竟中了一箭生死未卜……不好說啊……”
北冥撓著頭訕訕地說道。
“你難道不覺得……四王爺在回京的途中被人無故射傷,幕后主使乃是當朝的若平公主這個事由更能使得朝野風向變一變嗎?何況……朕救他也并非是要他活不是嗎?”
顧遮陰鶩下了眼眸,冷冷地掃了一眼顧遮和秦蘇遠去的方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心里莫名地一陣煩亂。
“啊——我明白了!皇上這是想借刀殺人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北冥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興奮地給了顧遮兩個大拇指。
“你笨也就算了,不能用點好點的詞兒給你主子嗎?”
顧遮深嘆一口氣,搖著頭轉過了身道到。
“是是是!小的下次一定用傾國傾城花容月貌這種詞兒。”
北冥樂呵呵地屁顛屁顛地跟在了顧遮的身后,碎碎念著:“可是皇上,我方才怎么瞧著救四王爺的那小子有點眼熟啊?”
顧遮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后眉頭緊鎖地胡謅了一句:“夜里黑,你瞎。”
“不會啊!臣可以在夜里射野鴿子,不瞎啊……”
北冥堅決相信自己的視力是值得自己驕傲的一件偉大事情。
“朕說你瞎,你敢說你自己不瞎?”
顧遮顯然不耐煩了,回頭瞪了北冥一眼威脅道。
“是……是小的瞎……”
北冥縮了縮腦袋,偷偷瞄了一眼顧遮的眼色,很快便認慫說道。
——這皇上今兒怎么總是奇奇怪怪的,從小跟他到今兒了,也沒見他這么喜怒無常過……
——好像自從遇見了那小子就不對勁……
“愣著干什么?在這兒喂蚊子?”
顧遮闊步向前,聲音遠遠地傳來。
“皇上,您走反了,那兒是公主府的方向!!!”
“沒反。”
“明明反了啊……”
“……你怎么這么愚鈍和聒噪?!”
一聲低吼聲響徹在整片草地的上空,驚得巢鳥四起撲騰進了一旁的灌木叢中。
天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