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讀完后，把紙條還給蘇明，問道：“為什么突然要我讀紙條呢？”
“沒……沒什么特別的原因。”
蘇明額頭滲出一滴冷汗。
夏曉瑜的字被看到了，但字的內容依舊被平常化了，如果是正常情況，希爾薇看到那樣的內容，絕對會嚴厲批評他。
但現在，希爾薇的態度卻沒有因為那句話而產生絲毫變化。
“為什么？她又能看到了？”蘇明問，“因為她覺得這上面的字是我寫的嗎？”
夏曉瑜點了點頭：“沒錯，上面的字是我留下的痕跡，凡是關于我的一切，不管是我自己，還是關于我的痕跡，都會被人‘無視化’和‘正常化’。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無視化，就是視而不見，把我和關于我的存在徹底從大腦中抹消。
剛才第一張字條就是例子，上面的字是我寫的，她也看到了字，但卻對那些字進行無視了，所以直接讀出了你寫的內容。
而第二次的時候，你說那些字是你寫的，所以她能看到那些字，但因為那些字其實是我寫的，所以內容本身就繼承了我的異能影響，然后——它就被正常化了。
好聽點是正常化，但其實是他們的大腦無法對那些痕跡進行深入思考，在他們眼里，不管是‘命運的相逢’，還是‘去他媽的網課’，都只是字而已，至于這些字在表達什么，他們無法深入思考。
剛才我把那些人的衣服扒掉，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扒掉了，但他們無法對這種現象深入思考。
在他們眼中，就只是衣服被扒掉了，至于為什么？誰扒的？他們不會去想……不，應該說他們不能去想。”
蘇明感覺自己的手有點涼。
他越是深入了解夏曉瑜的異能，越是能理解為什么夏曉瑜說它不是異能，而是詛咒。
身負這種異能，代表著和人類完全的隔絕。
有這種異能，你拯救了世界，沒有人稱頌，屠殺了無辜的人，也沒有人指責。
這已經不是為所欲為了。
為所欲為，是沒有人能制止，而夏曉瑜，則是沒有人去制止。
沒有人評判她的行為，沒有標準衡量她的行為，是非對錯、善惡好壞，在她身上都不再存在，一切都不再有意義——現實中的虛無主義。
蘇明回想起了夏曉瑜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她說，如果他是殺人魔，就會給他遞刀子。
當時，他覺得這是對方夸張修辭，但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對方很可能是認真的。
對夏曉瑜來說，當一個殺人魔的助手也不錯，至少那時，她的存在，從無意義變成了擁有“惡”的概念。
之前，蘇明一直覺得自己已經理解了夏曉瑜的處境，但此刻，他才真正理解那種絕望……那真是讓人寒冷徹骨的絕望。
夏曉瑜見蘇明的臉色有些難看，輕輕拍了他一下，笑道：“別想這么多啦！已經全都好起來了，現在不是有你能看到我了嗎？而且有你在，我就可以通過你和別人溝通了！”
“怎么溝通？”蘇明面露疑惑之色。
“你忘了？你可以當我的傳話筒，在地鐵站那次，你不是幫我問了芙羅拉嗎？”
蘇明回想了一下，雙眸驟亮：“啊……還真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