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境界越深,其間的差距便越大,便越會知曉有些事情是不能夠談論的,連猜測也不能夠,這是對真正力量的忌憚與敬畏。
只有不知無畏的愣頭青,才會一追到底,大放厥詞。
但正當城樓上陷入短暫沉寂的時候,遠處的大海卻出現了波瀾。
腥咸的烈風從海上升起,碰過豐都城兩側光滑陡峭的巖壁,一股腦的涌進這座規模不大的小城,從高高的城樓上迅猛的掠過。
海風中,各宗戰旗獵獵作響。
“快看那!”
長梧真人顫巍巍的指向海中,面色蒼白。
海中有一道白線,從視野的最左邊一直拉到最右邊,似乎完全沒有邊際,就那樣毫不掩飾地橫亙在海面上。
緩緩地,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態勢,朝豐都城壓過來。
洶涌的海浪下是密集的黑影,密密麻麻,重重疊疊。
“怎么會這么快!”
有人失聲驚叫出來。
許多宗門都有人在此,但只是過來瞧一瞧,探聽情況,卻沒有帶來許多支援的戰軍,眼下城中,只有原本就負責守衛豐都城的青都界大焱宗獨火軍。
這支戰軍全員壓上也只千人,境界參差,從筑基到金丹不等。
誰都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妖族,在第一時間發起進攻。
其中不知道藏著多少境界高深的妖修,縱然豐都城是鐵打金鑄,易守難攻,情勢也不容樂觀。
“有元嬰境界的前輩嗎!”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喊。
敵我差距十分明顯,如果說還有什么能夠扭轉局勢,那么就只剩下擁有通天徹地之能的超高階修真者——元嬰真君了。
修行境界越高,威能便越是跨越式的變革。
及至金丹入元嬰,便如金鯉躍龍門。
在這個化神屈指可數,隱匿不出只留傳說與聲名的年代,元嬰便是實際上的修行頂點。
城樓上金丹真人數十,也不如一位哪怕只是初入的元嬰真君來的更叫人安心。
也唯有這樣等階的修行者,才能讓此刻的眾修行者覺得有了依靠。
然而這些本身其實已經不弱,足以在修真界中占據一席之地的真人們四下探顧,卻沒有發現任何一位記憶中有著赫赫聲威的面孔。
本來就只是探聽,派人前來的宗門也未必就在青都界,也未必能供得起一位元嬰真君,怎么可能只在有一點可能的情況下,就請可作為大宗支撐的元嬰出山呢?
那富態的老人卻雙手重重拍在墻上,面上泛起喜悅的神色,汗巾掉落也不在意,因為他猛然想起,確實是有一位元嬰真君到了此地的。
“有的!有的!太華宗步陀真君定然在城中!我在路上偶然得見,拜會過的!”
步陀是姓名而非道號,但富態老人已經顧不得這許多,高聲叫喊起來。
似乎是回應他的呼喊,黑沉一片的環境起了變化。
天地間似乎有光亮升起,蕩開這幾乎濃重到化不開的黑暗。
三道挾著光焰的飛劍,從豐都城旁的一座孤峰上緩緩升起,洞穿烏云,破開風幕。
而后緩緩加速,帶起三道極長,極細又極為燦爛的尾巴,從天際墜下,流星一般落在浪濤組成的白線上。
直到飛劍落下,才有雷霆一般的轟鳴從高遠的空中傳過來。
再然后,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東海生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