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還在猶豫,陸淵已經翻出太華內門弟子充當房卡的令牌:“老丈無須擔心,我是太華門下,不會起歹意生事端,待會執法隊來了同樣能夠證實我的身份。”
得益于千百年如一的好口碑,在這方圓百里內,太華這兩個字就是打不爛砸不壞的金招牌。
只一塊小小的令牌,卻比拔刀相助更能取信于人。
“既是太華高徒,自無不信之理。”老掌柜的神情緩和下來,“那這樣,我就要將樹種送去,地點就在陸家莊附近。小哥如果得閑,就跟我一道,同我那老友談談。
如果實在抽不出身,也可由我代為傳達,您有空時去西巷的雜貨鋪詢問結果便是。”
“我選擇同老丈一起。”
陸淵估量了一下那位陸莊主所在到坊市的距離,沒多加考量,就作出了選擇。
......
......
陸淵又坐上了馬車,但不是來的那輛。
這回他搭的是老掌柜的順風車。
這輛馬車顯得很舊,車輪上遍布新舊刮痕,簾布的顏色也被清洗地極淡,隱約可見從前的顏色,卻不復鮮明。
論價值遠不能及得上桐青那架,可勝在趕車平穩,坐著舒服。
執法隊來的時候,不僅將幾個花臂收押,也同時證明了陸淵和老掌柜的身份。
算是做了明證。
陸淵自不必說,正兒八經的太華正宗,內門精英;而老掌柜在這做了幾十年生意,執法隊也認得出來。
出了坊市,首先要越過的不是高山峻嶺,而是沙漠。
車廂外是裹挾細砂的勁風,將壓緊的門簾吹得鼓脹如戰旗。
不時有余聲極長的凄厲風聲同細砂并了,從門簾與車廂的夾縫間滲進來,撲打到陸淵衣衫。
馬車與太華背道而馳。
老掌柜笑吟吟地同陸淵聊天,談生活,談志趣,談太華。
他似乎對太華有種說不明白的傾慕和向往。
但當陸淵要為他介紹些可當朋友的太華人時,他卻毫無猶疑的拒絕了。
“我這種人,能茍活已是不易,我很清楚的知道在面對現實的時候,該選些什么。”
“只是心里始終存了點不該有的奢望,想著當初要是進了太華,今天該會是個什么模樣,至少應該比現在要好的多吧。”
對這話里蘊藏的意味,陸淵并不能很深刻的理解。
但他聽完這番話后,同樣作出了反應。
臨戰反應。
因為風的聲音變了。
陸淵聽過許多風聲,攙著薰衣草香的春風、凜冽迫人的寒風、灼灼的夏風...還有小世界初開時的一界之風。
但從沒有聽過此刻的風聲。
迅猛、冷冽、決絕,纏滿淋漓而鋒利的殺意。
沙漠的風能掀起砂石,再造地形,可論起沖擊與鋒銳不及此風萬一。
因為這是一柄灌注了歸真境界神識與真元的飛劍,刺破原有的風幕,擊散其中塵沙,裹挾著難以想象的激烈氣流而生的劍風。
若從馬車外看,便會清晰的看見急速延展的白線,那是以帶起的湍流瞬間洞穿沙漠塵風的劍軌。
白線指向,便是那架已經停下的馬車。
陸淵對面的老掌柜已褪下維持了幾十年的微笑,誰也沒有想到,那副微笑的面具后居然是這樣冷漠而孤決的神情。
他渾身開始有真元涌動的聲息,在全身百脈諸穴間翻涌回蕩,鼓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喜歡太華,是因為它是我年少時不可企及的夢,但我始終承受著落在我身上的現實。”
“所以對不起了,陸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