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宮。
空蕩的宮殿中,慕青手捧瑤琴,跪于下首,恭敬道:“帝君,屬下無用,魔尊不愿收禮。”
男子一襲青衣,眉眼如畫,聞言輕笑,聲音如醴泉清澈動聽,“往日她都是收下的,怎么今日倒是不要了。又耍脾氣了。”
明明是用及其溫柔的聲音低喃,甚至帶著些寵溺的意味,不知為何,慕青卻感覺帝君不過是隨口一說,并未在意。
“并非如此,”慕青悄悄抬眸,“魔尊說,天魔七萬年和平之約已經快要到期了,往后帝君也不必再送生辰了給她了。”
辰燁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也不在意所說的約定到期,只低聲道:“倒是可惜了這蒼梧神木所作的瑤琴,她既然不要,就放到蒼梧山,畢竟我可不會失約。”
慕青低眸道:“是。”
剛要起身,卻聽到辰燁似自言自語,哼笑了一聲,“慕青,你沒有其他要和本君說的嗎?”
慕青頓了一會兒,又俯身跪下道:“今日,小殿下也和小仙一起去了,還為此惹怒了魔尊。”
“哦?”辰燁輕笑,“既然如此,那剛才為何不說。”
慕青磕磕巴巴說道:“小、小仙知錯。”
“知錯。”辰燁看著他,輕聲說:“知錯就得受罰。”
辰燁的手指輕輕點著酒杯邊緣,那是他無聊時會做的動作。
“就罰你過黃泉路,入三途川,下凡去吧。你若是有本事,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
紅的妖冶的彼岸花映紅了遠處憲翼水與天交接處,金黃色的娑婆樹如遺世而獨立的美人屹立于紅色火焰中,娑婆樹下,一位紅衣美人側臥于樹干上,似笑非笑,薄唇微彎。
最后一筆結束,若安隔著畫都能感受到女子的嘲諷,眼前之景太過令她震撼,一時間竟失了聲,半晌,才找回聲音,顫聲問道:“你畫的是誰?你畫她做什么?你怎么知道她的,你為何要畫她?”
大概太過驚訝,若安有些語無倫次了。
自天帝二十萬歲壽辰過后,若安就覺得自家兒子有些奇怪,整日將自己鎖在重華宮中,每日除了請安,竟不見他人影。
君旻是她生的,她了解這個孩子,雖天資聰穎,但的確算不上什么勤快的,加之年紀又小,還是貪玩的年紀,每日除了修煉,便是滿天宮的亂竄,何時見他老老實實待在重華宮。
若安本以為是因為自己那日未準許他出去耍,君旻耍小性子了,便想著親自做些點心來看看孩子,但她怎么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么一幅畫。
“你說,”若安指向那幅畫,“你怎么會畫出她的畫像。你畫她做什么?”
手上放筆的動作被突如其來得聲音驚得頓了一下,君旻愣了愣,又若無其事地放下筆,十分自然地擋在若安面前,嬉笑道:“娘親。”
見君旻竟還擋住畫不讓她看,若安更生氣了,拂開君旻,拿起畫卷,畫中女子的臉比之剛才更清晰了,誠然就是七萬年前,天魔大戰中,她于腥風血雨中驚鴻一瞥的那個人。她記得,當時她也是這番模樣,似笑非笑,一臉嘲諷,仿佛世間所有與她而言不過螻蟻。
“你怎么會知道她?不對,你為何會畫出她的模樣?”想到那個可能,若安更急了,“你是不是去魔域了,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