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浪聞言,憨厚的撓了撓頭,傻笑出聲。
這時,塵埃落定,天下會三分校場上的慘狀出現在師徒二人面前。
曾經那無比華麗、莊嚴、肅穆的三分校場,還有天下第一樓,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若是從天上往下看,一個碩大無朋的巴掌印蓋在三分校場上,中指突出的前梢正好將之前的天下第一樓壓塌。
斷浪放眼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巨掌上的掌紋,掌印落下的地方將石板壓進地里,漢白玉石的校場深陷進數尺,然而神奇的是,與周邊未接觸到的地方竟然光滑無比,仿佛天生的掌印一般。
他對比了一下,任意一根手指印的都有數丈大小,實在是大得驚人。
而方才出手偷襲斷浪的天下會幫主雄霸,以及原本站在三分校場上的天下會眾高層,在這道掌印下,原地蒸發消失不見,與三分校場融為一體,再也找不到了。
一時間,斷浪斗志全消,仿佛提不起絲毫精神。
他所奮斗努力的一切,都抵不過自家師尊的隨手一拍,那么,如他從小時候起就有的夢想,名揚江湖,天下聞名,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時,陳恒之似是看穿了斷浪狀態,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緩緩念道:
“天下風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陳恒之悠揚頓挫的聲音響起,如詠嘆調般念出這首《江湖行》,直聽得斷浪悠然神往。
陳恒之頓了頓,接著說道:“浪兒,出來這么久了,可有什么感想,和為師好好說道說道。”
斷浪和陳恒之并排站在三分校場的邊緣,看向遠方的白云蒼狗,怔怔的出神,臉上卻顯露出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感。
良久,他悠悠的問道:“師尊,您老人家的志向是什么?或者說是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陳恒之聞言,不由啞然失笑道:“為師在六歲習武,那時候的志向,是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振興師門,你說可笑么?”
“不可笑,這個想法很真實啊!不過,師尊,您出身門派嗎?徒兒竟然都不知道呢。”斷浪看了他一眼,略有些驚奇的問道。
“門派的事情以后有機會告訴你。”
陳恒之明顯不想告訴他之前的事情,轉而說道:“待為師二十歲時,已是天下第一高手,完成了祖師的遺愿,光大門楣,夢想完成了。”
“師尊您真的厲害!”斷浪拍了個馬屁,豎起大拇指道。
陳恒之緩了緩,嘆了口氣道:“后來,為師就想攀登武道的最高峰,欲要去看看那峰頂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斷浪驚呼出聲:“師尊,您的志向真的很偉大,徒兒遠不及師尊萬之一二。”
陳恒之不置可否,接著說道:“后來,為師又發現,人的一生,壽命太短了,還不待修行有所成效,就已經垂垂老矣!
于是,為師的目標就變成了長生不老,甚至是永恒不朽。
直到如今,已有五十余年矣!”
…………
秋風習習,一排排大雁掠過云頭,排成隊伍,從陳恒之師徒兩人頭頂飛過,往南飛去。
陳恒之緩緩說著過往,說句老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外人吐露出自己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