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娘,還等著你給我們養老送終,別死就成。”
“爹!”牛韋陀滿臉盡是錯愕,還有難以置信。
牛進達那魁梧雄壯的身影此刻卻微微一顫,聲音有些發顫地低吼起來。
“再喊就給老子滾回家!”
然后,繼續策馬前行,沿著那宛若藍色綢帶的小河向東漸行。
牛韋陀早已淚流滿面,滾鞍下馬,連跑幾步,最終,跪伏于滿是枯草的地面,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咬著牙,嘴皮都破了猶自不覺,雙手死死緊握成拳。
爹,等著,孩兒一定能混出個樣來,一定給你和娘養老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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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丘之上一幫老少,看著眼前這一幕,份外的唏噓。
“娘的……今天這風沙怎么這么大,害得老子都差點迷了眼……”
程處弼吸了吸發紅的鼻子,一拔馬頭,就朝著那策馬東行,越來越快的牛進達攆了過去。
“我先去攆老牛……”
“走吧,咱們也一塊去,你們這幫小子,送完了牛韋陀,就趕緊回去。”
幾位長輩也懶得理會自家的娃,反正丟不了。反倒是叮囑了幾句,讓他們好好的送送韋陀賢侄。
一干大唐名將策馬揚鞭,重蹄蹬踏翻滾,蹄聲隆隆,裹挾碰上寒風而去……
程處弼也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剛剛那一幕,看得人心寡寡的,賊難受。
最終,牛韋陀又回到了高丘之上,一言不發,那雙發紅的眼睛,看得讓人很是無奈。
不遠處,亦有一群人也在相送友人,擺著酒宴,開始嘰嘰歪歪。
一看那幫子搖頭晃腦,一副吟詩作對的架勢,不用問,肯定是一幫文人在送別友人。
而天際,一只孤雁正在振翅而飛,時不時地凄鳴一聲,仿佛是在尋找著失蹤的同伴。
雪,依舊在下,這樣的景致,或許是最適合送別友人,卻倍顯悲涼凄惶……
“諸位弟兄,老牛謝過諸位弟兄今日相送,老牛別的不求,只希望待老牛走后。”
“若是諸位弟兄,能夠有閑暇之時,往我家走動走動……若是牛某人何不測……”
“夠了!”程處弼整個人當場心態炸裂。
大步走到了牛韋陀跟前,一把用力,生生將這位體格不遜色于自己的牛哥給提了起來。
“若是你自己對自己都沒有信心,那還去什么西北。
直接回家老老實實聽你爹的話,給他們二老養老送終。”
“也比你這樣意志消沉的前往西北去送死要強。”
“小弟我給你制作義肢,為了是讓你擁有完成你畢生夢想的機會,而不是讓你在這里擺著這么副鬼樣子。”
看到程老三勃然大怒,唾沫星子橫飛地揪著牛韋陀的衣襟痛斥不已。
李思文覺得有些不忍心,正欲邁步朝前去相勸,卻被尉遲寶琳伸手攔住,沖他微微搖頭。
“別去,就該讓程老三罵他一頓。這老牛若是振作不起來。上了沙場,那就是找死的路數。”
李恪亦深以為然地微微頷首,雖然他沒走上過戰場,卻也覺得牛哥這樣的心態不對頭。
“放開我。”牛韋陀的目光有些躲閃,此刻他心亂如麻,不甘留下,可是走又糾結。
父親那蕭瑟的背影,還有母親那哭紅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反復回放。
“一句話,你若現在留下,后悔還來得及。”程處弼悻悻地送開了手,喘著粗氣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