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站起了身來,朝著那表情僵硬的李世民輕聲道。
“妾身去看看如何?”
“嗯,也好,我就在這等他便是。”李世民最終還是收回了腳步,立在殿內。
看著觀音婢輕移蓮步,朝著殿門外行去。
想了想,李世民忍不住往前又挪了幾步,雖然還是在甘露殿中,卻已然能夠看得清外面的情形。
李承乾在肩輿距離甘露殿尚有十余步處,就已然看清楚了臺階之上,那位風華絕代的婦人,正是自己的娘親長孫皇后。
“停,快快停下!”隨著李承乾急促的喝斥聲,肩輿停了下來。
李承乾由著兩名宦官攙扶著下了肩輿,便咬著牙朝著那已然步下臺階而來的長孫皇后拜倒在地。
“兒臣,見過母后,得見母后無恙,孩兒太高興了。”
看著這激動得眼眶發紅的李承乾,長孫皇后也不禁紅了眼,在九成宮生死關頭。
她也真的很害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女。
“好了好了,你這孩子……這么冷的天,你的腿傷未愈,趕緊起來。”
李承乾嘿嘿的傻笑著,勉力地站直了身軀,由著娘親挽著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挪著腳。
這才行出了數步,就聽到了那個熟悉而又充滿著威儀的嗓音。“來吧,我來扶你。”
李承乾錯愕地抬起了頭來,正好看到撩起前襟,快步走下臺階而來的父皇。
看到李世民顯得有些拘緊地攙扶著同樣也顯得拘緊的李承乾,慢慢地登上甘露殿的臺階。
立于他們身后的長孫皇后不禁嫣然一笑,這對父子,終究是父子。
風,越來越大,天上的云層也越來越厚實,冷冷的風往臉上啪,冷冷的風往懷里揣……
程處弼與一干東宮屬官,一臉黑線地看著天家父子全竄進了甘露殿,留下大伙在這甘露殿外。
享用著這位于北半球東經一百零七度、北緯三十三度。
隸屬于暖溫帶半濕潤大陸性季風氣候帶,颼颼的冰涼西北風。
直到小半刻鐘后,趙昆從殿內快步而出,告之在場諸位,先還家的還家,上班的上班。
太子殿下要先留在此,程處弼正想要拍屁股開溜,就感覺到了一只僵硬的大手攔住了去路。
“賢弟,某家得先回家去看爹娘,你且先辛苦辛苦。”
尉遲寶慶的鼻涕都快沾著胡須上了,說話都帶著哆嗦音。
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厚實的衣裘,再看一眼這位好歹也是斬過雞頭燒過黃紙的兄弟,程處弼只能無可奈何地留了下來。
一干東宮屬臣皆盡散去,程處弼與幾位忠心耿耿的左內率死士,繼續蹲守在甘露殿外。
嗯,不是死士,誰特娘的受得了這股子要命的西北風?
好在,程處弼還沒哆嗦幾下,就被再次現身的趙昆給叫進了甘露殿內。
就看到了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李叔叔勉強沖自己一笑,
邊上的矮榻上,坐著一只腳斜放的太子李承乾,以及面色溫柔淺笑的長孫皇后,只是她的眉宇之間,亦滿是憂色。
李叔叔走上前來,示意程處弼不必多禮之后,壓低聲音問道。
“程三郎,你可懂骨骼之傷?”
“當然懂了。”程處弼一臉理所當然地道,這個時代,沒有人比我更懂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