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赫爾斯特羅姆已經很久沒有刮過胡子了,身上的毛衣也有了幾個破洞。
如今他和蓋比的生活都暫時依靠海斯汀博士的接濟,他瘋了似的照顧蓋比肚子里的孩子。在他看來,那個沉睡在子宮里的胎兒比什么都很重要。
因此當他看見自己的妹妹安娜·赫爾斯特羅姆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歡迎。他拒絕了一切訪客,甚至包括自己的妹妹。更別說薩洛蒙了,他還想沖著秘法師開槍。安娜第一時間就制服了她的哥哥,把戴蒙的腦袋砸在了長著霉菌的冰冷墻壁上,試圖讓自己的哥哥清醒一點。
“你覺得這里適合孕婦嗎,你這個蠢貨!”安娜怒其不爭地在戴蒙耳邊發出怒吼。“老鼠窩的空氣都比這里清新一些!你連暖氣費都付不起!”她死死按著自己哥哥的腦袋,“蓋比沒了你不會死,戴蒙。是你把她拖入這樣的境地里的,是你讓她懷孕的!不要找借口了,懦夫!”
戴蒙發出不甘的怒吼。
就在赫爾斯特羅姆兄妹爭執不休的時候,薩洛蒙已經踮著腳尖跳過了凹陷的木地板,朝著那個躺在床上、縮在一堆被褥里的小修女走了過去。蓋比修女和薩洛蒙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判若兩人。富有生命力的紅潤臉龐變得蒼白,光滑的深色長發末端出現了點點灰白,寒冷帶走了她的樂觀,濕潤靈動的雙眼更是失去了一切積極情緒。霉菌寄生在她的枕邊,污穢的皮屑在她的皮膚褶皺里安了家,可即便她處在如此糟糕的衛生環境里,她的身體依然勉強達到健康的標志。
她沒有一天不生活在悔恨當中。“原諒我,我主。我背了誓。”
她用瘦削的手掌抓住秘法師的圣骸布衣袖,手指緊緊抓住衣角上鑲嵌的黃金。
薩洛蒙沒有掙脫這個失去了理智的孕婦,而是將另一只手撫上了她那高高聳起的腹部。蓋比的手指攥得更緊了,她那模糊的意識更是將秘法師的行為認成是上帝在譴責她的罪孽,她認為自己因為犯下了罪而被遣離了上帝的殿堂。
事實上薩洛蒙只是在施展法術檢查蓋比的孩子而已。粉紅法術里有一堆應用于生育的法術,薩洛蒙自詡為法師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方面法術他也會。
要知道蓋比可是從小就在修道院里生活的虔誠之人,可為什么她會突然破了誓言,懷上戴蒙的孩子?在莫魯神父將這個消息告訴薩洛蒙的時候,秘法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之所以拖到現在才來,就是為了等待這個孩子發育到一定程度,方便法術進行探查。
他認為這個胎兒的特殊性或許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繃緊到極致的皮膚上顯露青黑色的血管,內臟被擠壓移位,脂肪消耗殆盡,秘法師的指尖感受到生命的悸動。
昏暗的房間里亮起火光,安娜施法壓制住了如同瘋牛一般試圖朝薩洛蒙沖過來的哥哥。
蓋比在看到戴蒙那副樣子之后,更是驚慌失措地叫喊了起來。
“是魔鬼附身我的!”她帶著哭腔大喊,“原諒我!”
“她已經瘋掉了。”安娜的表情說不出地復雜。她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夠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彌補自己糟糕至極的童年生活。但如今的情況都說明她的哥哥,戴蒙·赫爾斯特羅姆并不適合擁有家庭,他們這些身上流著魔鬼之血的人無法擁有幸福的生活。
“我覺得她說的可能是實話,這是她唯一記得住的事。”薩洛蒙將手輕輕放到了蓋比的額頭上。小修女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但她仍然僅僅攥著薩洛蒙的衣袖,似乎那就是她唯一的救贖。“蓋比的精神無法承受馬爾杜克的附身。”薩洛蒙面色凝重地說道,“你的哥哥和蓋比可能到受到了馬爾杜克的影響,馬爾杜克可能就是附身在蓋比身上,主動懷上了戴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