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飯后東山侯自行離開,沈氏將兩個孫女留下一起吃茶,沈氏便對林茜檀開門見山地吩咐:“檀姐兒晚些時候再過來,幫我抄幾個字。”
林茜檀恭敬應“是”,也不問是抄什么,這態度讓沈氏滿意。林碧香反應卻大得多,扭頭就朝著林茜檀看去。沈氏說的“抄幾個字”并不是真正就只是幫著依樣畫葫蘆書寫幾個字而已。而是請帖和禮單。
東山侯府回京,哪怕只出于禮貌,也是一定會辦上一場宴會,來恢復恢復和舊時的人脈圈子之間的聯系的。更何況和林家約等同于老死不相往來的楚家剛剛辦過壽宴,東山侯也有搭臺打擂的意思在。
東山侯已經退休,只除了身上一個空頭爵位,已經不擔任任何實職,宴會的性質不會很官方,也難怪東山侯夫人會敢于叫幾乎不認識幾個字的林茜檀來抄寫這些了。
屆時,這些本來只由專門的寫字先生來書寫的請帖、禮單會被送往各家各戶,客人們問起抄寫者的名字,也是一個揚名的機會。
林碧香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陰薇卻教導林茜檀女兒家不需要過于鉆研這些,居心不良,卻沒人阻止。這也是為什么上一世的林茜檀,在祖母提出這件事的時候,想也不想就拒絕掉了。
本來這個工作,是陰薇替林碧香私下爭取來的。
林茜檀臉上笑意淡淡的,林碧香偷雞不成蝕把米,倒是給她提供了機會。不過這和上一次的事情經過有些不大一樣,上一次并沒有林碧香踩裙子這么一件事情。
既然將這么一樁事情定下,姐妹倆又坐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去了。從屋子里出來走到廊下短短同行一路,林碧香也不忘記她那幼稚的挑釁,但林茜檀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不會再輕易理會她了。
林碧香只覺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不得勁,一回去她就與底下的人發了一點脾氣,正在那兒生悶氣,她母親陰薇帶著人走了進來,林碧香隨手扔的一支沾了墨的毛筆差一點就拍到了她母親的臉上。
陰薇滿臉慈愛,也不在意女兒無禮,臉上盡是只有面對自己兒女時候的真心,料想女兒在她祖母那里可能受了委屈,這是特意來安慰她的。
林碧香于是和陰薇提了提大家走后飯廳里發生的事。
陰薇笑了:“多大的事,這也值得你生氣?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不過是做祖母的愛護孫輩,給一個機會叫不受家族重視的孫女露露面罷了。
再說了。
“就她那狗爬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一定抄得端正,你有什么好怕?紅花尚且還需綠葉配,更何況我的女兒!”
陰薇說到了點子上,林碧香想一想,還真是這么個理。到時候,送出去的那些東西上面,有林茜檀那歪七扭八的字來襯托,豈不是把她本來就好看的字襯托得更好?
這么一想,林碧香唇角勾起,又立刻高興起來。
林茜檀無緣聽見這對母女的對話,她正帶著人,不緊不慢地往回走,剛走到院門口,里面的動靜就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