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隆帝燕廣,親征北戎,京中眾人皆知。大伙兒更知道,他們的陛下神勇,親征得勝,正在回京的路上。這事兒,陰薇自然也聽說了。
不過陰薇不知道陰韌真正想說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人云亦云在那兒為皇帝歌功頌德,或是,擔憂陰家權勢地位會受影響。
陰薇還在說著話話音未落,陰韌卻也不管她,丟開了她便去叫住正要打開屋子的門往外走去的林茜檀,道:“七小姐說說看,你母親所說的,可有道理。”
林茜檀開門的動作便因為這樣下意識停頓了一下。
燕廣回來,陰薇所說的那些當然都沒錯——皇帝會論功行賞,也會重新上朝理政,但最受影響的,不會是陰家。
其實就算陰薇懂得,大概也不會在外面輕易說出“陛下最忌憚的人是東平郡王”這樣的話來。
東平郡王燕韶才是天隆帝目前最大的心腹大患,帝王的那把砍頭刀隨時就懸在對方腦袋上。缺的,也不過是一個下手的理由。
而燕韶,又怎么會坐以待斃。
私募兵馬,招納死士,東平郡王府里更是有幕僚謀士不知凡幾。
更甚至,林茜檀還聽說他已經在東平郡王府里私設了一個小朝廷。
他自己要作死,林茜檀不希望和自己有關的人陪著他一起死,真要硬碰硬,燕韶不會贏。
林茜檀心里知道答案,又如何愛搭理陰韌,見他發問,連忙調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力爭叫自己臉上顯得乖巧木訥些,才回頭道:“母親所說,自然是有道理的。”
林茜檀自以為自己那副十五六歲少女的模樣扮演得還算合格,殊不知自己在昔日情人兼老師面前,那點演技總是不夠看。
更別說,陰韌還親眼見過她如何偷服解酒丸,又是如何……打昏蒲團把蒲團推進屋子里。
陰韌一下子就愉悅起來,像是發現了什么值得玩弄的新寵物一樣,話風一轉,驟然冷了下來一張臉道:“七小姐明明覺得你母親說得不太對,怎么偏偏要口不對心?”
林茜檀被他說得心頭一跳。
而陰薇,也隨著陰韌這話,飛快看向林茜檀。
陰韌向來有些陰晴不定,林茜檀已經深深領教過,她不愿意和他、和陰薇在這耗著,也不接陰韌的茬,只管在那兒裝傻蒙混!
她如今準備不足,還不適合叫陰薇覺得她翅膀硬了。
陰韌卻似乎覺得捉弄林茜檀,看林茜檀演戲的模樣很是有趣,故意叫她著急,故意叫她擔心擔心自己在嫡母跟前敗露……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小丫頭,是從幾歲就開始演戲的。
他正想說些什么再叫小丫頭難受難受,卻是林子業忽然躥了出來,說他有功課想請教舅舅,而林子業擠進來的位置,正好堵在林茜檀和陰韌中間。
陰韌被打擾,乍然之間沒了興致,本來便沒什么笑臉的面上瞬時看起來更陰云密布了些,他冷冷掃了一眼外甥,道:“你父親給你請的先生難不成是擺設,你就不會去請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