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天隆帝貌似無意一般,伸手撫摸上了顧瀟巍的手臂。那里有一處劍傷,是顧瀟巍帶人抓捕反賊的時候,被“賊人”所傷。
壽宴即將開始,天隆帝卻心疼地看著愛卿的手臂,顧瀟巍武藝不俗,不輸給一般軍中的將領,但是帶著無數人前去,仍然是無功而返。
天隆帝后宮妃嬪無數,但也并不妨礙他對好看的男子有所喜好。顧家的郎君就甚得他意,只可惜君王有意,臣子無情。
顧瀟巍婉拒的態度天隆帝十分習慣,皇帝也不在意,淡淡一笑,輕輕揮動衣袖,像是發泄被拒絕的失落一般,后面那些聽了好些皇帝機密的將死之人就頃刻全部成了沒有頭的尸體了。
“走,陪朕赴宴去。再過片刻,宴席開始,就沒有這般清閑了。”說著,天隆帝先走一步,往前而去。四十歲的男人,或許正處于一生當中最酒香醇厚的年紀,就是走起路來都有一股歲月沉淀的味道。
顧瀟巍立即跟上,卻是在徹底離開之前,朝著底下早就走遠的魏家人方向看了一眼。看得好像是魏家人,又似乎不是。
東平郡王府人去樓空,又遭到夷平,重建成別院,天隆帝將它賞給了顧家。顧瀟巍進宮謝恩,也是無意撞破幾個小太監鬼鬼祟祟,他于是順藤摸瓜把東平郡王留在皇宮里的釘子一股腦兒起了起來。
他接連立了大功,天隆帝想叫他正式出任為官,只可惜再次被他婉拒了。
相比天隆帝那幾分運氣,燕韶那邊就沒有這么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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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前夕,宮里人員進出復雜。管理人員理所應當更加謹慎小心。但反之亦然,御膳房里被成功混進去幾個有異心的奴才也實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木蘭圍場的那場刺殺,燕韶用的是明面上的路子,那么在壽宴上,他用的更多就是陰招。
皇帝和眾位大臣所食用的食物里被放入了銀針也測不出的毒藥,行走在壽宴上心懷不軌的太監個個配著暗器,甚至于能夠直通采宸宮的那一扇宮門,也已經為燕韶而打開。
如果不是這些被顧三郎事先看破,后果不堪設想。
燕韶本人更是就潛伏進了皇宮附近的客棧親自指揮,只是碰上了顧瀟巍這么個心細的人,功敗垂成。
正說著話的工夫,君臣二人沒有再去看地上那一顆又一顆還噴灑著鮮血的腦袋,朝著壽宴所在之處,走了過去。
賓客們來得差不多,壽宴場地上人頭擁擠。天隆帝來到采宸宮的內室當中,隔著窗子看向外面,外面已經很是熱鬧了。
皇帝還沒到,眾人就已經自己交談上了。席間一片熱,腰間刀鋒冰冷的御前侍衛,卻在旁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悄然出宮,正以多打少,包圍某人。
燕韶被天隆帝安排的追兵追著逃跑,還沒跑出包圍圈去,他便開始謀算下一次行動。一次不成,兩次也不成,大不了再來一次。
但他提前布置下去接應的人手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出現在他所以為的地點。
王元昭不肯干的事,自有別人去干。燕韶手下個別的能人還是有的。如果說,拿了兵符本應該調兵遣將出現的兵馬并沒有出現在城門樓,那就只說明,這其中有哪里出了差錯。
燕韶的圖謀再次失敗,他沒有等到支援的兵馬,就只能且戰且退,先保住自身。他沖不出去城門,便想辦法擠入了四通八達的巷子。御前侍衛也不是吃素的,一路追著他,殺進了七彎八拐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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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壽宴,是無比熱鬧的。
林茜檀所猜測的大亂并沒有出現,而她也并沒有因為一頂屏風而丟臉。
但出手幫她的人并不是皇貴妃陰薔而是太妃蕭氏。
眾人無緣見到最近市井當中瘋傳的美麗屏風。只因為蕭太妃一句話,天隆帝連看也不看一眼就把抬也沒抬上來的屏風直接搬去了她寢宮當中。
眾人見狀,紛紛低頭,感嘆皇帝和蕭太妃的關系果然是非同尋常的。
蕭太妃本人像是不知道自己當眾做了什么表演似的,若無其事一般,酒過三巡,還叫了一群貴女陪她去游湖去了。其中,包括林茜檀。
這位前朝末年的公主,當年為了保住自己性命,更為了保護肚子里駙馬的遺腹子,不得不放下公主尊嚴,在諸多新朝權貴中間討好求生存,成了人人皆可肆意調戲的對象。天隆帝只是其中一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