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昭剛好就在離去前,看了城門一眼,眼看著城門那兒許多女眷來送各家的男人,他轉了一圈,好像清楚又好像不清楚自己是在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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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嘉音反正都出了門,便上林茜檀的店鋪光顧了一通。
以她和林茜檀的關系,掌柜的自然知道給她打折。
說來也巧,店里正有幾個人在說錦華。
魏嘉音無意轉頭一看,只見那邊說話的人,還是她認識的。
廣寧伯家庶出的女兒陳靖瑤正約了幾個人出來逛街購物。逛到這兒,便進來看了看。
她們自然也認識魏嘉音。兩邊一番寒暄,魏嘉音被她們邀請著,去了樓上的雅間說話。
不過是面子上的交情,魏嘉音只是簡略應付她們,就想走人。不過陳靖瑤等人討好她也來不及,又怎么能夠輕易地放她離開。
店里的事,自有人傳到林茜檀的耳朵里。陳家的人爭軍中職位爭不過忠義郡王府,倒是在這過程里,陰差陽錯趁機和魏家攪和到了一塊兒去。
陳靖瑤勾搭魏嘉音也是有緣故的。陳靖瑤的親舅舅,就在魏家手底下做事。
齊楚秦魏四家,前三家都處于一個相對衰落的狀態。只有魏家,仍然春秋鼎盛,像是一只潛伏在側的猛虎,但又因為清貴無權,而不容易引起注意。
魏家雖然家族勢大,但族中子弟少有從事實際的要緊職位,也不怪幾代皇帝都能夠容忍它了。
不過從最近的情況看來,魏家的人像是也隱隱開始轉了風向。
魏嘉音托人給林茜檀送了邀請,請她上門去。林茜檀沒有拒絕。林茜檀從腦子里搜索記憶,隱約想到前世到她死去的時候,魏家的情況。
“我們家小姐說,今日在七小姐你的地盤上洗劫了一通,心下過意不去,所以只好把魏家埋了幾百年的酒壇子也開出來賠罪。”魏嘉音的丫頭道。
林茜檀笑了:“她想請我白嫖古酒就直說,還找這些理由。”魏嘉音買去的那些珠釵,雖然昂貴,但有錢就能獲得。
不像名門魏氏地底下幾百年的珍藏,就是去搶也未必搶得到。
丫頭笑著去了,林茜檀于是想著,古酒價值不低,她該帶個什么禮物去,補一補這中間的差價。
丫頭前腳剛走,天上便烏云密布地下起了雨來,這夏日的天氣就是這樣,雷雨說來就來,連個招呼也不跟人打。林茜檀暗想那魏家的小丫頭大概要在半路上被淋成一個落湯雞了。
每年這個時候,總是雨水最多的時節,林茜檀被困千石村還是只是去年時候的事情。大商河網密布,有時候下起雨來,沒完沒了,林茜檀深有體會。
天上的雨下來,一下就暴雨傾盆了兩三個時辰。院子里的水也漫了上來,雨水大到就是眼前一丈遠的地方,也看不清。
左右無事可做,林茜檀索性躺下早早歇息。這一閉眼,就夢見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千軍萬馬之中,一個被白霧籠罩、看不清容貌的高大男子駕著一匹駿馬,領著大軍攻破城門,一身煞氣。
另外一邊,同樣也是瞧不清楚的男人則是從容不迫地從另外一個城門破門而出。
城中兵馬廝殺,一派亂象。她行走其中,卻沒有人發現她。
來來往往的人,都穿過她的“身體”,自己做自己的事,她看得見他們,聽得見他們,卻摸不到所有的人和事。那個一身煞氣的男人,分明是在指揮作戰,戰場之上的他卻不合時宜地抱著一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女人坐在馬上。
一陣又一陣轟鳴聲音當中,廝殺的血氣彌漫了視線。林茜檀眼前的白光也越來越強,強到漸漸叫她脫離出了夢境,將她推回現實,到了清醒。
林茜檀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十分熟悉的床幔。她眼神迷離了有一會兒,方才掙扎著回過神來,認清了今夕是何年。窗外的雨沒有停,拍打得門窗也“啪啪”作響,葉子落下,掉在水里被大雨欺凌,是前世,不是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