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剛剛露出來一個腦袋,那邊楚絳就已經一個興奮,快步走上去將林茜檀給扶持住,往上帶。林茜檀還沒看清伸手過來的人是誰,就已經騰空而起。
王元昭則是順勢松開了手,叫楚絳把人給順利地接手過去。兩人身上都還套著繩索,他倒是不擔心會因此脫了手,給林茜檀帶來危險。
兩人解除了身上的繩索,正經站穩,眾人這時才有工夫看向他們,不免臉上都有一瞬間的古怪之色。
王元昭倒罷了,脫了上面的人扔下去的護甲,一路帶著林茜檀上來,護甲是被巖石鋒利處剮蹭得破破爛爛,里面他自己本來的衣裳倒是完好無損的。
反而是林茜檀,衣裳還是那些上山時候穿戴的衣裳,但是兩邊的袖管卻是斷了個干凈,說是長袖不像長袖,說是短襖也不是短襖。再加上發絲凌亂,面色潮紅,活脫脫一副剛被山賊糟蹋得模樣。
白花花的手臂實在令人浮想聯翩,甚至隱約露出胳肢窩處肚兜的一角,褲腿上更是破了一個坑,直接袒露出一個大約碗口大小的洞,能叫人看見她的大腿。
楚絳神色于是一冷,立即從自己身上脫了斗篷,給林茜檀披上,遮擋旁人視線。雖說事急從權,但他可不愿意自己未婚妻的身子被人隨便亂看。
林茜檀和王元昭兩人在崖下待了許多日,這個時候他們剛剛上來,誰也顧不上問他們太多。王善雅出了聲音,叫他們先回去:“天大的事,也等清洗清洗,診脈之后再說。”郎中已經隨時待命了。
魏家之中知情之人也派了管事駐扎,得到他們沒事的消息,他還要回去跟主家稟報的。
再怎么說,也是他家小姐的未婚夫婿,若是沒了,可是事關重大的。萬一有人因此誣陷他家小姐一個克夫的名聲呢?!
魏家的人離開,林茜檀這一群人也不在那里多待。就像王善雅說的一樣,林茜檀覺得自己一定渾身發臭,真的要立刻洗一洗了。
眼前的人因而成群結隊離開,遠處的樹木后面,陰槐看了好一會兒,又看向陰韌,陰韌背對著他,他也看不到對方臉上的神色,不知道對方這個時候是在想些什么。
陰韌似笑非笑,眼睛盯著那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這個,眼睛里一閃一閃的,也不懂得是在高興個什么。
林茜檀很快就被帶著返回到了白馬寺廂房之中,那里已經有現成的熱水。林茜檀將自己浸泡到里面去,卻并沒有只顧自己舒坦。
她還記得霽月和風光,屏風和屏浪說,這兩人,都受了大傷,眼下正在山腳的農夫家里休養。她們是叫了農夫幫忙,給城里的周逸送了消息,這才和錦荷等人聯絡上的。
聽到她們沒有事情,林茜檀自然便安心許多,這才真正享受起了這熱湯熱水的沐浴來。
她把腦袋枕靠在那兒,盡量使得肩膀不碰上水。她半晌沒有出聲,任由婢女在她身上動作。她臟得像是發霉的破布,恐怕洗上一遍還不太夠。
屏浪像是拿了替換的衣物進來,問著林茜檀白梅肚兜行不行,林茜檀說了一句“可以”,忽的頓住了。
她也是后知后覺,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將一趟要緊的事情給忘了。她忘了回收被那二狗子順手牽羊拿走的小衣服!
林茜檀睜開眼來,悶哼一聲。仔細想來,二狗子從醒來之后就衣裳不離身。她又高興于對方醒來,所以是真的一時忘記了。現在再看,那個二狗子分明就是自己做賊心虛,難怪穿衣服也要像跟她搶似的。
林茜檀有些遺憾。那個家伙,怎么這么……下流?大姑娘的私人物件,他貼身擱在身上?
她臉上有些燙。
耳邊,是丫頭窸窸窣窣為她清洗身體的動靜,屋子里熱氣氤氳,她也不愿意去多想那些,便跟一個鴕鳥一樣,將自己的腦袋埋了起來,只當自己是被蒸汽給弄得。
這一回的事情有驚無險,這幾乎不能生還回來的事,也叫她如愿以償爬了上來,林茜檀又想到自己和王元昭在山崖底下碰見的那個兵器庫,心里的跳動又平復了,臉色也正經了起來。
回頭叫人去京郊探一探了,天子腳下,居然會有人膽敢盜竊朝廷的兵器私鑄,天隆帝怕是根本不知道。
同一個時候,也在清洗自己的王元昭,想的也是同一件事。
他身上傷口不少,只簡單擦洗。隨后,又有王家的郎中為他看診。郎中說,王元昭身體底子好,雖說這次有些傷了元氣,但趁著年輕,好好調整幾個月,也就不會有什么大礙。
王元昭無所謂,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只是郎中又像是意有所指似的,特地說了句:“忌諱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