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柔順著手指看了過去,就說了那么一兩句話的工夫,王元昭又將身后的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顧晴萱笑了:“齊王要下左相的面子,這王二公子真有趣,還故意壓齊王府一頭。”說歸說,但顧晴萱也忍不住為那邊馬上英姿勃發的少年郎小鹿亂撞了一下。她沒見過未婚夫長什么模樣,欣賞美好的異性,也是人之常情。只見那人神情飛揚,眼底偏偏又有一種沉淀樸實,看上去并不特別光鮮的衣裳雖然令他在人群里容易被忽視,但這時候的顧晴萱卻分明從那人的臉上看出一份仿佛更加震動她心靈深處某種東西的氣勢來。
她們都不是尋常的閨閣千金,更由于各自父兄的緣故,自小熏陶,思考起問題來并不和現場其他的花癡小姑娘一樣只是覺得這少年郎皮囊好看又騎術精湛。
乍一看,齊王和丞相爭執,齊王贏定了。而陰韌雖然表現出同樣不弱的騎術,也的確難以超越齊王。不過他也沒有非贏不可的必要。
所以這種時候有一個人跑出來充當這個吸引眾人注意的箭靶,是有它的意義的。
一圈跑下來,眾人都看到晏國公府那個囂張痞氣的年輕公子不太出人意料地奪得了頭名。
而齊王僅僅險勝了陰韌半個馬頭……
齊王怒目圓睜,盯在王元昭身上,王元昭也不在意,橫豎他也達到他的目的了。
這樣一來,只要有一個他擋在那里,齊王府和丞相府誰輸誰贏也就不重要了。人和人之間,沒有永恒的敵對關系。他不介意和陰韌合作一把,讓齊王贏得不那么爽快。
林茜檀也不介意。平衡齊王府和丞相府,甚至利用其他勢力去達到牽制目的,對于她來說,可能是最有利可圖的。
眼下齊王惱怒歸惱怒,但還是保持著基本的風度的。不僅不能發火,還要說幾句話來給自己找一找臉面。
至少那種兩方對壘的、劍拔弩張的氣味被削弱了很多。
林茜檀從頭到尾就坐遠處的草堆上看著比賽。她從王元昭沖出頭的時候就猜到結果了。
不過她也有沒猜到的東西。
賽前那個下注的彩頭滿場過去少說也有千八百號的人下注的,眾人要么跟風在齊王府和丞相府之間二選一早早站隊,要么就是選擇自己熟悉的親友。
因為都給了彩頭,所以也就有那么一點小賭怡情的意味。王元昭在王家尷尬,他又不怎么與那些王孫公子廝混。一整場下來,除了林茜檀一個人,竟然沒有任何別的什么人將彩頭投給他!
因而那一筐從她們面前被抬走的銀錢又被原樣地抬了回來,成了林茜檀的戰利品。
她是不缺錢,不過對于“錢”這個字,同樣也是多多益善的。
一人少說三五兩,多則上百,累計下來憑空賺了幾千兩,林茜檀心里偷笑了一下。她這五兩銀子花得值。
不過令她訝異的,是魏嘉音分明也來了,卻沒有把自己那一份彩頭投給王元昭。據她所知,那三十來號人里面,并沒有魏家本家的人,或是魏家的什么親戚。
從上次和魏嘉音分開之后,林茜檀明顯地感覺到她似乎有意無意在躲著自己。雖然她不清楚個中原因,但也十分禮貌地沒有去拆穿。心想著若是這當中有什么誤會,還是早一些解開得好。
她在山頭上,留意不到底下那么多人。魏嘉音站在下頭,想從矮坡上看到她卻并不難。
魏嘉音難忍心頭不快,想到自己認為的好友卻做出背叛自己的事,就覺得憤怒。而且令她憤怒的,也不止是白馬寺中的那件事。有些事情當時沒有覺得,事后回想,只會發現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對勁。
林茜檀沒想那么多。賽馬幾輪下來,她一會兒給這一個下注,一會兒給那一個下注,反正楚絳不下場,她盡是挑那幾個看著順眼的給銀子。
王元昭剛剛聽說有一位小姐眼光十分獨到,將彩頭給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問一問是誰,就被他親父喊了過去。王善雅來得晚,他來的時候,第一輪比賽已經結束。他沒有下注。
“你倒是不怕給我惹麻煩。”王善雅自然聽說了比賽的結果。表面上是在罵著,可眼睛里閃爍著的光芒卻分明寫著“自豪”兩個字。
天隆帝不在京中,京城之外并不安寧,京中這兩家都頗具實力的,最好是不要鬧起來。他和父親王群不同……
兒子這個風頭出得恰到好處。